谁说一个勤俭持家的庄主会与他们关系不大?至少稍许影响了前往怀梦林的弟子名单。
弟子院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漂浮于广阔无垠的半空之中, 身边环绕着盏盏明光灿亮的命灯,命灯密密匝匝,数不胜数。
他朗声念着此次要前往怀梦林秘境的弟子的名字:“亓瑶瑶、裴允、姜秋水、张曼儿……”
每念出一个名字,在如繁星般漂浮的灯台中,就有一盏应声闪出耀眼的光芒,旋即一个弟子过去将灯台取来。
“张妙儿?”江珣皱眉:“张妙儿该去容家交换了,这一次秘境不去也罢。”
说着,他武断地从名单上划去张妙儿的名字,少一个人,节约好大一笔钱呢。
江珣握着笔,瞄准亓瑶瑶的名字,眉头紧锁,又有些迟疑:“亓瑶瑶天赋根本不在修炼,又自由散漫惯了,其实她也没必要去。”
“可惜去容家的名额只有一个,不然能把她和张妙儿一起送过去学习炼器。”
“可楼长老和谢峰主……”一旁的弟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哼。”江珣不满地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笔:“就是他俩娇宠弟子,教导无方,才能养出那样性格的小姑娘,就该让她吃吃苦头,学学什么叫脚踏实地。”
流明山庄的怀梦林秘境,就在山庄后山之中,惊险又刺激,安全又可靠,每十年开启一次,从来都是人族各门派锻炼年轻弟子的不二之选。
不过这一次嘛,新任庄主金晖雨竟收起了门票钱,甚至按各宗门规模大小区别定价,誓要从人族所有门派的手中抠出钱来。
这琉璃宗要交的门票钱,反正江珣是有些肉痛。
二十几盏流光溢彩的灯台被收拢到一处,江珣运起灵力,为它们单独撑起一个小结界,灯台高低错落,在无形的结界内旋转漂浮,始终不会离开固定的范围。
江珣满意地抚了抚胡子,对一旁低眉顺眼的弟子吩咐道:“里面是此次前往怀梦林弟子的命灯,你好生看管,若有哪一盏熄了,便立即通知我。”
“最好一盏都别熄,折在怀梦林那样的地方?想想都丢琉璃宗的脸。”
这……说得像是他能决定这群人作不作死一样。弟子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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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楼船停在广场中央,青衣少女伫立在船头,远眺着琉璃宗内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
铃兰花步摇衬着飞仙髻,晶莹辉照,微风之下,步摇花微颤,少女衣袂轻扬。
她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仿若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的仙子。
她就是人生第一次出远门之前要开粉丝见面会的亓瑶瑶。
“你究竟是不是来送我的?”
广场中,一个有幸获得前往怀梦林资格的内门弟子正在与前来送他的朋友们闲聊,依依惜别之际,看着魂不守舍的朋友,他忍不住打趣问道。
那朋友急急忙忙收回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道:“我没有在看亓瑶瑶!”
相比之下,亓瑶瑶后援会的成员就坦诚直白许多,比如药圃后援会余孽王逸。
不错,他又成立了后援会。
之前李逸阳还在时,他自惭形愧,就地解散后援会,现在李逸阳溜了,他的后援会当然又是死灰复燃。
大庭广众之下,他高高地举着少女的巨型画像,大声叫喊道:“瑶瑶大人一定能在这次秘境中博得头筹啊!”
“乡巴佬,这次秘境没有排名。”有人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王逸恼怒地瞪他一眼,怒斥道:“关你屁事。”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下,亮出身份牌:“我是执法堂弟子,专抓你这种扰乱秩序的人,跟我回执法堂交罚款吧。”
欸?!别啊!别抓她的粉丝啊!
船头清高优雅的亓瑶瑶嘴角抽搐,就要破功。
她面如止水,悲天悯人地看一眼她负隅顽抗的忠实粉丝,施施然走下船头。
待走到众人看不到处,她烦躁地跺跺脚,怪不得感觉今日粉丝不多,本以为是半年没营业,粉丝跑光了,想不到是师叔钓鱼执法,将粉丝们一网打尽了。
亓瑶瑶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缓缓走进舱室之中。
“呜……”ban
甫一踏进房门,她就听见少女的呜咽声,定睛一看,正是张曼儿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
见亓瑶瑶进来,张曼儿声音细弱地问好道:“亓师姐好。”
怎么就又哭了?
亓瑶瑶皱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切道:“怎么了。”
张曼儿红着眼眶,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没事,姐姐突然就不去怀梦林了,我……我第一次要离开姐姐那么久。”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亓瑶瑶大大咧咧地拍拍张曼儿的肩。
现在她筑基后期,张曼儿筑基初期,她确实能罩着张曼儿,实在不行,还能摇人,把金丹期的裴允和姜秋水叫过来嘛。
“师……师姐。”张曼儿抽了抽鼻子,一脸感动地看着少女,而后她彷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道:“亓师姐这半年都在闭关,恐怕不知道花峰……花溪月死后琉璃宗内发生的许多事吧?”
“这个嘛。”亓瑶瑶笑容尴尬,避重就轻道:“你是说千雁的事?师叔已经告诉我了,她清醒后想去陪伴云平,希望云平去世下葬之日,将魂玉也放在她的棺木内,随她一同安葬。”
“不是这件。”张曼儿摇摇头。
不是这件,就只能是那件。亓瑶瑶不由得带上了痛苦面具。
别提了,别再复述她收养的大红鸡忘恩负义叛出琉璃宗、下落不明的故事了,每听一次,她都会收获一个感叹她遇人不淑的同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