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到明早,今夜谢淮书便要知晓了。
离开扶桑宫,他急着赶回琉璃宗,日夜兼程,速度比过去时快上不少,紧赶慢赶,总算在天光乍破之前回到了琉璃宗。
一路上,那一道窥探、令人不快的目光如影随形,他与那幕后凶手暗自较劲,两人比拼着速度,他竟是有些略逊一筹。
可不知为何,那凶手竟不敢与他交手。
比他更快一步到琉璃宗吗?谢淮书忽觉有些败兴。
谢淮书御剑于半空之中,垂眸俯瞰着琉璃宗,铺开神识,搜寻着幕后凶手的踪迹。
那人已经走了。谢淮书皱眉。
这一次血祭的地点竟在花溪月的庭院,那处散发出一股腐败、诡异的味道,与扶桑宫内的气息相似,却又似乎掺杂些别的什么……
不知道花溪月是否还活着。
谢淮书闭眼,凝神感受着那一股气息。
片刻后,他陡然睁眼,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愕然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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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葳蕤的庭院内,妖物丛生。
怨蝉却罕见地安静起来,一声不响伏在藤蔓间,但在花溪月耳里,这些可怜又惹人嫌的虫子,仍在不知疲倦地鸣叫,嗡嗡的声响扰得她头疼。
她还没死,却也只是还没死而已。
憔悴苍白的女子颓然跪在庭院中,跪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腹部一道狰狞可怕的贯穿伤痕,她双手虚弱地捂住伤口,无能为力地感受着黏稠的、泛着荧光的血液自她体内流出。
回忆着方才的一切,她咬牙切齿,眼神怨毒,像一条被人斩下头颅的毒蛇,伺机而动,欲以最后一口气息与人同归于尽。
“你这个废物的血可真脏,还没有这些鱼好用。”这样说着,那忽然出现的红发少年将无力挣扎的她从铁钩之上放下,粗暴地扔到地上:“滚远点,死远点,别污染血祭。”
“不过你这池塘怨气还挺足。”下一秒,少年又嘻嘻笑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你躲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呀?真可惜我时间不多,不然真想和你交流交流。”
“你是不是喜欢把人推进池塘?”他像是逗弄可爱的鸟儿般,戳了戳一旁哀嚎哭泣的怨魂:“亏你这么高的修为,一直都一个法子,不会无聊吗?”
……
“你没了那妖兽居然这样孱弱,连魂魄都不值一文。”少年漫不经心地以刀尖划过她的肌肤,忽然他又冷冷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有半刻钟?”
“我走了,你就当见面礼吧?”
她居然以这样滑稽卑微的方式捡回了一条命。
花溪月嘲弄地勾起嘴角,她想笑,喉咙中却只发出“嗬嗬”的诡异响声。
一阵软风吹过,池塘上密密麻麻漂浮着的怪鱼尸体随着水面波纹上下浮动。
池塘之上,铁钩挂着一只孤零零的蝴蝶,它的身型比寻常见到的蝴蝶大了数百倍,是蚀骨幽魂蝶的本体,与往日光彩夺目的华丽样子不同,它此时黯淡无光,连鳞粉都被人故意刮下了。
蝶翅僵硬地颤抖着,也不知是它在垂死挣扎,还是已经死了,只是被风吹动而已。
蝴蝶是不该流血的,但诡异得很,单薄蝶翅上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点点滴落池塘。
花溪月颤抖着伸出手,怔怔地端详着青白指尖沾染的鲜血,雾柔以她的精血为食,每次进食又偷偷摸摸注入毒素,久而久之,她体内的血不再能被称之为血,而是剧毒的蝴蝶养料。
她自知生命如风中残烛,却还是想靠着雾柔苟延残喘,没有雾柔,她难以修炼到大乘期,雾柔被元羲的命令所约束,只能跟着她。
她们两看生厌,互相折磨四千多年,如今可总算是走到了头。
寒光一闪,飞剑破空之声凌厉,青色衣裳的男子身量颀长,飘然若仙。
好威风啊……
与她的狼狈不堪截然不同。
花溪月勉力狼狈地抬起头,她猛烈地咳嗽几下,声音沙哑,开口祈求道:“救救我。”
果然,即便到了这种境地,她还是不想死。
谢淮书目光冷冽,他扫一眼池塘下隐约可见的累累白骨,上面环绕着无数弟子的怨气。
他冷声道:“我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大恶之人,你配活着吗?”
“呵。”花溪月虚弱地笑了笑,眼眶通红,楚楚可怜地看向谢淮书,她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我,是有苦衷的呀……你现在杀了我,将来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不怕后悔?”
“我只后悔没早日发现你的真面目。”谢淮书执剑步履沉稳地逼近花溪月,因着愤怒,他的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
花溪月咳嗽一声:“有一个魔族凶手在琉璃宗内胡作非为,作为峰主,你不关心?”
“这便不劳花峰主费心了。”谢淮书垂眸,语气冰冷:“我并不是恪守道统之人,对你,用些像是搜魂术这类歪门邪道的功法,我是不怎么在意?”
他又看了一眼池塘中沉沉浮浮的白骨,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气,残忍道:“我想花峰主也不会在意吧?”
第46章 大家都见过的第19天 宝,我和系统谈……
一力降十会, 一巧破千斤,谢淮书与楼远岚这对师兄弟的处事方法从来不同。简而言之,谢淮书选择直接打爆,楼远岚还要瞻前顾后, 来点智斗。
“……花溪月死不足惜, 只是你对她用了搜魂术, 我还真不好向江珣那些老家伙解释。”话是这样说,楼远岚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显然没将此事认真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