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只有浑身不适,像是刹那之间,头皮都绷紧了。
谢灵璧的目光在黄壤身上短暂停留,却想不起关于此女的任何事。
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谢灵璧收敛心神,他缓上前,看向第一秋:“原来是监正,好久不见了。”
第一秋也只得收起心中不快,同他虚以委蛇。他年仅十四,却与谢灵璧对答如流,不卑不亢。其他仙门前辈难免高看一眼。
一番问候之后,第一秋和黄壤在一旁落座。
此时宾客未齐,尚未开席。桌上有玉壶仙宗独有的薄荷糖,名叫碧灵果。
这糖乃是绿色,乃灵力炼制,乃益气补元的佳品。
黄壤随手拿起一颗,道:“整个玉壶仙宗,也就这碧灵果还有些滋味。”
第一秋冷笑:“怎么,难道谢宗主还不够有滋味吗?”
“你这人……”黄壤一边吃糖,一边打量他,“真是祖传的尖酸啊。”
第一秋冷哼一声,黄壤已经剥好另一颗糖,冷不丁塞进他嘴里。
免得他再说话。
而就在此时,一名弟子过来,托了一碟红色的薄荷糖,道:“阿壤姑娘,我们宗主说,碧灵果清寒,女子宜食朱灵果。便为姑娘送过来一些。”
“谢宗主有心了。”黄壤平生哪得过谢宗主如此体贴关照?她道:“小女子受宠若惊。”
监正大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对谢红尘所有的好感,都跌落在地,摔成了一声冷哼。
黄壤吃了一颗朱灵果,又有弟子献上茶与酒。
而门口,又有宾客前来。
这次的来客,便都是熟人了。
何惜金、张疏酒、武子丑三人相携而来,这样的仙门盛会,自然是要携家眷的。
他们甚至连自己儿女也都带上了。
玉壶仙宗当然不在意,事实上,他们更希望这些少年后辈能够前来观礼。
黄壤一见,立刻跑过去,果然,人群之中,不仅何粹、何澹来了,就连黄均也跟着来了。
——屈曼英是不会丢下她的。
黄壤这些年一直在上京育种院“学艺”,回如意剑宗的时候少之又少。
但是黄均的变化,她看得出来。
黄均跟在屈曼英身边,她脸上早已没有了身在黄家时的沉郁。
屈曼英老说她,人若不爱说话,衣裳就要穿得鲜艳些。
免得放在人堆里不起眼。
于是,黄均就穿了一身火红,她头发高高扎起,束了个马尾,腰间悬剑,行走如风。
是个十分利落的侠女打扮。
于是一路也吸引了许多目光。
见到黄壤,黄均脸上也并没有太多欣喜。倒是屈曼英道:“哎呀,你倒是先到了!”
黄壤当即吃醋:“姨母偏心,带姐姐、哥哥前来赴宴,独不叫我!”
屈曼英笑弯了腰:“你倒是真敢恶人先告状!”她点了点黄壤的鼻尖,“我和你姨父特地前往司天监寻你。结果,哎呀,有些人自己出了门,半点也没想着姨父姨母。”
“咳咳。”黄壤自知理亏,连忙道:“我那是见无人搭理,只好主动来寻。”
“就你理直气壮。”屈曼英牵着她的手,一路也来到第一秋这桌。
这是自然的——她和何惜金去司天监寻黄壤。最后还是李禄说黄壤同第一秋出门了。
屈曼英跟何惜金面上带笑,却到底还是心存担忧。
黄壤的心思,他夫妇二人当然能看出些。
但第一秋的心思……这二人也看得明白。
这事儿,就是自家闺女剃头担子一边热。
第一秋过来同诸人见礼,何惜金等人见了他,倒是极高兴。众人在同一桌落座,按理,黄壤这种小辈,就要换座了。
第一秋虽然年轻,但他代表的乃是朝廷,自然身份也就不能以辈份计算。他同何惜金等人平起起坐,自是可以。
屈曼英索性道:“阿壤、阿均,都过来。”
仙门之中,本没有那么多世俗规矩,只讲辈分,不分男女。但她还是带着两个女儿,与冯筝儿、戴无双等女眷挨着落座。
黄均一眼看见桌上的朱灵果,不由顺到黄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