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全然没有反应,当即被他二指弹在肩上。
好在第一秋知道她不设防,二指仅是轻弹,并未蓄力。
但他就没有想过,他曾用这二指指风破了他五哥的护体蛇鳞!
黄壤被这指风弹中,只觉肩头剧痛。她举剑相迎,可她的每一招,对方似乎都有准备。
——这是当然的,监正大人可是不眠不休地研究了一整夜!
黄壤剑剑刺空,心里由一团雾水,渐渐变成一腔怒火。
这哪是在比武,简直是在耍猴!
而第一秋见她全神贯注、斗志高昂,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他招招致命,直袭要害。黄壤先时还只是恼火,随后很快就跟他拼命!
——不拼不行,这厮可真是下毒手啊!
二人在密林里你来我往,激烈交手。
可监正大人有备而来,而黄壤对他全无了解。
黄壤身上被他的指风弹中数处,疼痛钻心。梦外她见过第一秋杀他五哥,她知道第一秋虽然最为出名的是手作,但他的修为绝对不弱。
但不弱到什么程度,黄壤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对第一秋怜惜居多。
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刨他祖坟!
狗东西!
第一秋面对黄壤凌厉的剑风,不退不避、游刃有余。
而黄壤终于意识到,自己要改变路数。她快速变招,第一秋先前的研究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但他很快就另外找出了应对之法。
监正大人神情凝重,打斗十分认真。周围草木被斩得七零八落,他双手蛇鳞渐厚,刀剑难伤。侧脸上金色的蛇纹若隐若现。再加上黑色的斗蓬,看上去说不出的妖异。
相比之下,黄壤简直像是正在诛邪除魔的卫道之士。
树冠上,黄壤与他几番拼杀搏命,杀心自起。可第一秋这虺蛇妖化的体质,实在是诡异无比。不仅体力无穷,蛇鳞更是厚密如甲。他的双手在妖化之后,就是他的武器,每每与黄壤的宝剑相击,其质坚硬,如击金石。
而他周围的毒雾更是如影随行,已经令树木凋零干枯一片。
监正大人以手为器,破、定、进、退,讨教得十分细致。
黄壤肩头的伤口没能及时处理,渗出血来。血渐发黑,显然是沾了虺蛇之毒。
她已不宜再战。
监正大人便十分体贴地决定结束比试。
黄壤的攻势却越来越快——狗东西,让你耍猴!我非打死你不可!
面对她猛烈的攻势,监正大人略一思索,立刻制定了战策。他整个人化作一团毒雾,全力冲向黄壤。黄壤迅速变招,剑尖直刺他胸口。但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她的剑尖似乎触及一层硬甲,根本不能再深入。
第一秋二指夹住她的剑锋,右手蓄力,在左手手背上一拍。
黄壤只觉得一股大力自剑上袭来,她手中宝剑脱手,整个人从树冠之上跌落。啪地一声,她摔在了树下的落叶堆中。
第一秋见状,忙跳下树冠,他伸出手,想要搀扶。
然而得到的回应是啪地一声响——黄壤拍开了他的手。
?监正大人不解,道:“你中毒了。”他自腰间掏出一粒解毒丹,“先服下它。”
黄壤一把抢过那毒丹,用力掷地上,然后她双手捂脸,趴在枯叶堆中,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第一秋站在她面前,一时无措。
黄壤从小到大,一直哭得精致绝美。唯有这一次,她嚎啕大哭,眼泪花了妆,整个人像只大花猫。
第一秋安静地蹲下来,拨开她的领口,想要查看她肩头的伤处。
黄壤用力想将他推开,但他拒不相让。他身子虽纤瘦,却异常稳健,他不愿被推开,黄壤就根本推不动。
他自腰间掏出药瓶,细致地为她上药。
看他神情认真,并没有讥笑的意思,黄壤这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他。第一秋仔细地为她处理好伤口,将她衣裙重新系好。
从头到尾,他一直很规矩,连眼神也没有乱看。
如此近的距离,黄壤能真切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又回到了梦外,她不言不动,他事事照料。
于是好像也没那么丢脸了。
黄壤抽泣着把脸擦干净,这妆算是白化了。
而第一秋仍然是蹲在她面前,他身体清瘦苍白,五官已经没有了当年初见时的稚气。如今的他,目光更为沉寂,已经开始让人觉得有压力。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黄壤,终于问:“为什么哭?”
黄壤真是没好气:“你说呢?我高高兴兴地来见你,然后被你打了一顿!”
第一秋皱眉,说:“可……你约我切磋武艺。”
……好吧,他是个手艺人。实心眼儿。黄壤深深吸气,说:“我约你出来,不得需要一个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