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恩惠的学子们都不这么想。他们觉着公子是真正的淡泊名利之人,因为他创办书局将近一年了,从未透露过身份,就连只字片语也没有。这次身份被揭露,还是有些人潜心跟踪所致。
他如此淡泊,那些人还要说他沽名钓誉,实在是昧良心!
再说,公子写话本,推荐诸多商家,难道没有造福诸多老饕、爱美、爱玩、爱茶之人?他推荐了,收取些许好处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他不拿出来经营书局也没什么,凭什么被这些人诟病?
众人都很气愤,然而陈掌柜却拿出一本账册,说道:“这是榜单上所列之人的贡献数目。”
将账册给众人传看。
众人打开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因为账册上写得十分详细,谁打赏了多少银子,具体数额都写明了,从高到低,依次排序。
账册很厚,最末尾的打赏数额是二两银子。最后一页是贺文璋亲笔所书,上面解释了二两银子以下的打赏就不呈现了,他和妻子整理许多信件、账册也很费神,就当犒赏他们夫妻了。
众人看到这里,没有人觉得他贪财,反而觉得他很风趣。堂堂侯府公子,难道缺这点散碎银钱吗?不过是再列下去,说不得还要再造一本账册出来,倒不很必要了。
众人将账册合上,再翻至扉页,上面是贺文璋的感激之语。感谢诸多打赏的,感谢仁善的商家,他和诸多学子都感谢他们。
“公子是真的不求虚名。”众人感慨道。
明明是他创办了书局,却将功劳分给这些人,心胸宽广得令人敬仰。
这事传开后,也有人嗤笑道:“呸!什么不求虚名!他有什么名声?创办书局的银子,他出了一文钱吗?都是榜上诸人所出!”
竟然有不少人赞同:“就是!他一文钱都没有出,还被这么多人赞扬!”
“说什么淡泊名利,我呸!真正奸诈虚伪之徒,就是此人了!”
被反驳了,就说:“若非我们骂他,他岂会把名册公布?你们要感谢我们才是,否则银子都被他吞了!”
为贺文璋说话的人,都被气得脸上涨红,指着这些人,气得脑子糊里糊涂的,只会说一句:“你们胡说!你们污蔑!”
愈发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此事愈演愈烈,然而任凭贺文璋被骂得多么臭不可闻,他也没有出来说一个字。小陈管事、陈管事等,所有忠勇侯府的下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时间久了,便有人说:“长青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堂堂侯府公子,忙得很,哪有闲工夫听你们骂他?”
“你们骂了他这么久,他理你们一句了吗?”
不管怎么样,贺文璋拿出许多银子,创办了常青书局,并且将得来的打赏银子、商家的孝敬银子都拿出来了,还做了明细的账目,并未贪昧什么,真正是做了好事。
那些骂骂咧咧的人,却做了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只知道骂!
这一日,有个骂骂咧咧的,被一位脾气爆的青年听见了,按住了就是一顿打!
“嘴里脏得喷粪!有本事你也建一个常青书局!你建得出来,随你把长青公子骂上天,老子也不管你!”
后来又有几起打架事件发生,渐渐骂声就小了,众人再提起长青公子、常青书局,都只有赞扬。
“他不是非得做这件事,但是他做了,这就是做善事。”
“做善事就应该被赞扬,人要分得清是非。”
“是非不分之人,不配为人!”
说贺文璋“一文不出”的人,遭到了众人的唾弃。那明明都是他的银子,已经落到他口袋里了,就是他的银子。再从他手里拿出来,就是要算到他头上。
不说别的,换个人拿到这么多银子,谁舍得拿出来?又舍得拿出来多少?贺文璋可是全都拿出来了!
也别说二两银子以下的被他昧下了,那些加起来才有多少?
因为贺文璋及忠勇侯府都不曾说什么,被褒奖的时候不出声,被骂得狗血淋头时仍不出声,时间久了,众人便自发将他维护起来。
这位侯府公子是位不在意名声的淡泊之人,但他做了好事,就不该被人谩骂,他们要主张正义!
一时间,再有人说贺文璋的坏话,人人喊打。
安二哥出力尤其多。事实上,第一个出来打人的就是他。原本贺文璋就是他的妹夫,哪怕他生着气,都不会允许别人污蔑他。自家人,关起门来打破头都没什么,岂能容外人欺负?
何况,是他误会妹夫了,妹夫从来就没想过赚这些钱。原是长远计,还要带上他们这些亲戚朋友的好事。
安二哥现在只后悔,当初打赏得少了,而且起名字不够明朗,别人猜不出狂刀客是他!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侯府问一声,还能不能改名儿?
而此时,侯夫人终于出门了。
谁邀请她赴宴,她都去。来到宴上,便一脸淡然地坐着饮茶。
别人来她跟前说话,她只是淡淡挑眉:“我岂会坑你们?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是那等人吗?”
“我自己是打赏了几千两银子的,因此位列前茅。当初唤你们打赏,你们不听我的,我能如何?”
众人听到这里,都后悔不已。
谁不想博个慈善大度的好名声呢?这是给家里争光的事!可是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如今,已经没有人怪侯夫人当初坑骗她们银子了,要怪也只怪侯夫人当初说的不够明白,使她们打赏得少了!
要知道,她们家中男人都对此事赞不绝口,街头百姓更是津津乐道,她们真的是打赏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