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也乘了车,往安府去了,向安二哥和安二嫂赔罪。
车上载了重重的礼,其中包括贺文璋给安二哥画的两幅画,以及给安二嫂的一沓新书手稿。
“颜颜来了。”见到于寒舟来了,安夫人率先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她从未对女儿露出过如此慈爱的笑容。常青书局的事,安夫人早就从女儿这里听说了的。只是如今闹得这样大,听安大人说圣上都数次赞许,安夫人觉得荣耀极了。
女儿固然从前不懂事,可是嫁人后也稳重多了。女婿又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这便好极了。
“母亲。”于寒舟对她福了一福,便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
如此亲昵的神态,令安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增大几分,只是口中还道:“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孩子气。”
“我既是母亲的孩子,那么孩子气些便不能算是错儿。”于寒舟浑不在意道,把她抱得更紧了。
安夫人佯装瞪她:“牙尖嘴利。”
一时进了屋,于寒舟看向安二嫂,起身歉意一福:“之前的事,对二嫂多有不住,我给二嫂赔罪啦。”
“嗨,算得上什么?”安二嫂爽快地摆了摆手,“几百两银子的事,能叫事吗?”
于寒舟又是一福,说道:“多谢二嫂宽容。”
受了妹妹两个礼,安二嫂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快也没了,笑着说道:“你还不知吧?因着常青书局的事,父亲对你们夫妻二人赞不绝口,母亲亦是十分高兴。我同母亲这几次出门,每次都受到热烈欢迎。”
“是吗?”于寒舟便笑道,“那可就太好了。”
说话时,她看向身边坐着的安夫人,就见安夫人面上笑着,点点头道:“她们都羡慕我有个好女儿、好女婿。”
她对人可没瞒着,逢人问起,她便说打赏榜上“你娘”这位书客,就是她。
丈母娘也是娘,她就是在打赏榜上有姓名,而且位列前排。
一时说起话来,安二嫂便问于寒舟,贺文璋怎么想起创办书局?大笔银子撒出去,他不心疼啊?
因为外面都传贺文璋“淡泊名利”,“胸怀怜悯”,于寒舟便淡淡笑道:“原也没打算做成这样。初时是他写话本,赚了点银子,他成日在府里不缺银子花,便想着做点什么。事到如今,我们也都没想到。”
安二嫂信以为真,赞叹又敬佩地道:“合该如此,好人有好报。”
于寒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一旁,安夫人笑而不语。虽然女儿早先对她说过,贺文璋创办常青书局,是因为爵位推给了老二,他打算以此博清名。但是女儿对老二媳妇说客套话,她并不觉得不好。
这才是聪明人应当做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不必逢人就说。要知道人多嘴杂,传来传去,最后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现在就很好。
安静听着女儿跟儿媳说话,安夫人愈发觉得孩子长大了,稳重了,心里有谱了。她既欣慰,又有些心酸。
任性又不懂事的孩子,到了别人家就懂事了,还不是因为不得不懂事?安夫人只得安慰自己,贺文璋瞧着是个好的,成婚三年,房里一点乌糟事都没有。而且眼看着有出息,是个指望得住的。
这样想着,她再看歪在身上,很没形象的女儿,就不忍提醒她坐好。
难得回娘家,女儿下意识地放松几分,便由着她吧。总归回了婆家,她又要规规矩矩,一步也不能踏错了。
于寒舟久不来娘家,这回给二哥二嫂赔了罪,时光便打发得很轻松。
安二哥对贺文璋送他的画,非常非常满意。安二嫂最迷贺文璋的话本,于寒舟这回给她送来一沓手稿,让她抢先,她满意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好妹妹”。
于寒舟走时,安二嫂给她回了许多礼,热切地看着她,叫她有空再来。
“我会的。”于寒舟知道二嫂是稀罕手稿,忍笑点了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后,贺文璋早已从孙先生家中回来了。
“怎么样?顺利吗?”于寒舟进门便问。
贺文璋站起来,迎着她笑道:“你见我几时失过手?”
“呸。”于寒舟轻啐,“大言不惭。”
惹得贺文璋走过来,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举高了:“才回来就这样嫌弃我?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夫君?”
他总爱在于寒舟面前振一振夫纲。
丫鬟们只觉没眼看,一个个低头退出去了,留两人在屋里闹。
于寒舟见人都走了,便将腿圈他腰上,挂住了身体后,去拧他的耳朵:“哪个嫌弃你了?一回来就挑我的理,说吧,你可是嫌弃我了?”
“十分嫌弃。”贺文璋轻声道。
于寒舟瞪起眼睛:“嗯?!”
“嫌弃你回来得晚。”贺文璋说着,便迈起长腿,往内室去了。
两人闹了一时,才手拉着手,到正院用晚饭去了。
“咦,璟弟回来了?”在正院见到了贺文璟,于寒舟有些意外,笑着打招呼。
贺文璟也笑得热情:“大哥,大嫂。”
“怎么忽然回来了?”贺文璋便问道。
贺文璟笑得异常灿烂,说道:“太子殿下挑我做了亲卫,我以后就可以常常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