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贺文璋教导过怎么说话后,贺文璟最近变了许多。不再跟侯夫人顶嘴,也不再常常纠缠央求。只偶尔拿来些新奇的点心,待侯夫人吃过并表示喜欢后,说一句:“是蓉蓉做的,知道您喜欢酸甜口,特意研制的。”
“这衣裳的样式母亲可喜欢?是蓉蓉设计的。”
“听闻母亲最近睡眠不好,这是蓉蓉做的香,点上就睡,我试过了,母亲也试试看。”
侯夫人当然察觉到小儿子的变化,也知道小儿子这样殷勤都是为了什么。
她感叹一句,十分为难地道:“璟儿,母亲不想让你难过。但陆姑娘的家世,实在不宜与你为妻。”纠结半晌,她道:“若你实在喜欢她,并且不怕她委屈,便纳她做妾吧!”
侯夫人非常不喜欢纳妾的事。
在她看来,这就是乱家之相。除非当家主母不能生,为子嗣计,纳两个好生养的。
否则,日后嫡子和庶子争斗,家中可有安宁?
再说,陆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侯夫人也觉着做妾可惜了些。因此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并不很确定。
而贺文璟则是一口否决:“那怎么行?”
蓉蓉怎么能给他做妾?一定要当他的妻子才成!
他也开始按贺文璋教的那样,对侯夫人苦苦恳求道:“母亲,我抢了哥哥的袭爵资格,已经很对不起哥哥了。若是再娶一个比哥哥好的妻子,别人要说母亲偏心的。”
又说:“蓉蓉性子好,嫁进来后一定会孝顺母亲,尊敬兄嫂,使咱们家中和睦。”
侯夫人只是冷笑:“你娶个不孝顺父母的搅家精来瞧瞧?我收拾不了她!”
总之这事仍旧是没有进展。
贺文璟如何头痛,贺文璋却不管他了。
安二哥要大婚了,他和于寒舟往安家跑了两趟,想看看有什么帮得上的。
安大哥不在家,安小弟尚不够稳重,贺文璋这个女婿就派上用场了。他为人持重,彬彬有礼,待人接物都进退有度,在大婚当日帮着招待客人,帮了很大的忙。
安大人非常高兴,从前觉得他是个娇客,现在却体会到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了。
之前安家嫡女嫁忠勇侯府病秧子的事,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人都以为安家嫡女要年纪轻轻守寡了,谁知那病秧子好起来了!还是一表人才,腹有诗书的模样。
安大人被同僚们夸赞会教女儿,安夫人这边则被人恭维,说女儿是福星,是好命的,嫁谁旺谁,就连贺文璋这样被断为活不过二十岁的人都能被扭转了运道。
还有人靠近于寒舟,要跟她说说话,还有的要她的帕子荷包等物,想蹭蹭喜气,给肚子加点运道。
于寒舟能应的都应了,帕子荷包都舍出去了,大家便赞她温婉大方,不仅给她添足了名声,安夫人也觉得十分长脸面。
待得宴席散了,宾客送走了,于寒舟和贺文璋也要回去了。
安夫人还拉着女儿悄悄问:“圆房没有?”
于寒舟搅着帕子,说道:“没呢,常大夫说了,明年春季才行。”
安夫人心说,瞧着女婿这身板,这气色,没毛病了呀!但她想着,既然人家大夫说了,就还是听大夫的吧。
否则,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们可承担不起。
于寒舟扶了微醺的贺文璋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车轮轱辘辘行驶起来,贺文璋往媳妇身边凑了凑,说道:“我没多喝,就喝了几杯。”
“嗯。”于寒舟点点头。
贺文璋又凑近了几分:“岳父大人忙不过来,我不喝不行,在客人面前就失礼了。”
这是叫于寒舟别怪他喝酒。
“知道了,本来也没说你什么。”于寒舟便道。
贺文璋顿时心满意足,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后,两人径直往长青院行去,使人去正院说了一声,晚上便不过去用饭了。
这点子小事,侯夫人才不会计较,还使人送了醒酒汤来。
两人在安府忙碌了一日,身心俱疲,都没有多话。吃了醒酒汤,又用了些饭,便洗漱歇息了。
半夜时分,贺文璋醒了,脑子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不是。仿佛什么也没想,只是下意识地磨蹭进了媳妇的被窝里,从后面拥住了媳妇,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次日清晨。
于寒舟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跟人抱成一团。她有些惊讶,揉了揉男人的脸,待他哼唧几声,便问道:“你几时挤过来的?”
贺文璋听着她说话,就醒了。睁开眼睛,见两人抱成一团,回想了下,摇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觉着被窝里很冷,就挤过来了。”
“是吗?”于寒舟斜他一眼。
贺文璋的眼神清明几分,点了点头,将她抱得紧了紧,说道:“是。舟舟,我们以后睡一个被窝吧?我觉着一个人睡,很冷。”
“那可不得了!”于寒舟故作惊讶道,“年轻男子最是体热,你竟然觉着冷,莫非是身子又有什么问题?”
作势要起身唤人给他请大夫。
被贺文璋红着脸拉回来,重新按回了被窝里:“我没事!”
于寒舟便窝他怀里咯咯地笑。
两人闹了一番,才起了床。去正院请安不提,回来后,贺文璋便使人拿了笔墨来,开始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