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安夫人抓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事到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这样了,就别提了。”
说话间,她接过了那一对抹额,方才觉着针脚平平,这会儿看着,倒也有几分认真在里头。
这必定是她那没有耐心,什么也不擅长的女儿,做了好些日子才赶出来的。想到这里,安夫人的嘴角扬了扬,抬眼问道:“做了几日?”
于寒舟听了,就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很快就做得完的……”
她贪玩,就拖了些日子。
安夫人却以为她说自己针线不好,所以才做得慢,禁不住笑出来:“早跟你说,沉下心来学一学,也不至于用时为难。”
笑完,见女儿乖巧地站在一旁,不禁心中一软,将抹额交给丫鬟收起来,缓声道:“我很喜欢。”
听她说喜欢,于寒舟便松了口气:“那就好。”
安夫人便拉她坐在身边,闲话家常。问问她,那病秧子怎么样了?她在侯府的生活可还好?有没有人给她气受?
于寒舟一一答了,然后说起自己跟贺文璋最近做的事来:“我们说好了,所得的润笔费,全拿来做善事。”
安夫人听了,便有些感慨。女儿自从嫁人后,日渐看出成熟了。
“好。”她点点头,“就当是为璋儿祈福吧。”
又说了一阵,安夫人见女儿始终不提求人的事,不禁意外。心中想道,难道女儿果真不是来求她,而是为了赔罪?
这样想着,安夫人不禁觉得,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倒是头一回生出一个念头,她嫁人了也好,那病秧子再不好,却使她稳重又成熟了,这却是件好事。
“希望璋儿快些好起来。”安夫人说道,“回头我也添些银钱,多做些布施之事,给璋儿祈福。”
女婿身体好了,她女儿才有好日子过。
于寒舟在娘家度过了快乐的一天。首先,安夫人看起来像是原谅她了,待她很慈爱,母女两个很是亲近。其次,她还抱到了小侄儿,而且小侄儿还蛮亲近她,偎在她怀里,乖乖让她抱。
天色不早后,她就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贺文璋早已是探头看了无数回,终于盼得她回来,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走出去迎道:“你回来了。”
“嗯。”于寒舟点点头。
丫鬟们簇拥着她进去换衣裳,贺文璋在外头等着,说道:“母亲派人来过了,今日有点风,不许我们去正院,让我们在这边用晚饭即可。”
“好。”于寒舟表示知道了。
到了夜间,风愈发大了,呼呼地吹,窗棱都嗒嗒作响。两人用完饭,坐在炕上喝茶,贺文璋给她看今天写的新内容。
讨论了一时,贺文璋吃了药,两人便准备睡下了。
于寒舟度过了充实而快乐的一天,很是满足,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贺文璋没舍得睡,他今天少看了她好多眼,他要补一补。
他微微侧着头,看着昏暗中轮廓模糊的脸庞。
窗外是呼呼的冷风声,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今夜会降温,明天会很冷。以前这时候,他都会觉得孤独,因为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他一个人睡在清冷的寒夜中,他甚至会害怕自己度不过去。
但是现在,床上多了一个人,仿佛整间屋子都暖和了,鼻间是他早已习惯了的淡淡馨香,耳边是她浅浅的呼吸声,他感到内心一片宁静和安稳,渐渐也满足地睡着了。
次日早上,于寒舟醒来后,没有立刻起身。
随着入了冬,天一日比一日寒冷,她愈发不想起来了。
外面那么冷,起来做什么?被窝不够软还是不够香?她翻了个身,眼睛盯着被子上的花纹,一点点描摹着,就是不肯起。
贺文璋也醒了,察觉到身边有了动静,他就问道:“你醒了?”
“嗯。”于寒舟应道,“我们等会儿起吧?”
这年头,一个起了,另一个没起,尴尬得很,因此都是夫妻两个同起。
贺文璋就笑道:“正好我也不想起。”
两人便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着,赖起床来。
“昨天写到书生忙于应酬,每天回家越来越晚,我觉得狐狸精会感到寂寞。”于寒舟提起昨天睡前他们讨论到的地方,“你觉得狐狸精寂寞了会怎样?把书生一顿教训,还是抓府上英俊健壮的护院来解闷?”
贺文璋听到后面一句,藏在被子里的手顿时握紧了。他佯作思考了一时,才道:“我觉得把书生抓回来教训比较好。”
“可是,书生总要应酬的,他要做官,就有许多应酬。”于寒舟说道,“那就这样,先教训书生,如果书生不改,就让她跟府上的护院好?”
贺文璋:“……”
媳妇的剧情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不过,他之前写过狐狸精吃书生的心肝,把书生剥皮做成旗帜,各种血腥的剧情,此刻这种绿绿的剧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总之她喜欢就好。
至于卖不卖得出去,别人喜欢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在乎。
“好。”他说道,“就这么写。”
两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赖着床,本想一直赖到日上三竿的,没想到找事的人来了。
“叩叩叩。”翠珠在外面敲门,说道:“大爷,奶奶,二爷来了,似有急事。”
翠珠如今也知道了,两位主子早上醒了会缓一缓再起,因此并不怕打扰两人睡觉,反正这个时候人是醒了的。
屋里头,于寒舟和贺文璋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