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于寒舟应道。
送走侯夫人后,贺文璋立刻说道:“这两日我生病,累着你了,现在没什么事,我也觉着很好,你去睡会儿吧。”
他不知道她昨晚睡得如何,但她前天晚上肯定没睡好。缺的觉,一定要补回来才行。
之前他没想到也就罢了,现在侯夫人提醒了他,就一定要给她补回来。
“那我真的去睡了啊?”于寒舟将他打量两眼,见他虽然病恹恹的,精神倒是还行,就说道。
能睡懒觉的时候,她可是不会客气的。
贺文璋听她愿意去睡,倒是很高兴,点点头:“去吧。”
于寒舟便笑了笑,往屋里去了。
贺文璋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含着笑,目送她进了屋,才收回视线。
他没有进屋,坐在檐下,想事情。
屋里有人补眠,长青院的丫鬟们都很安静,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贺文璋就在一片安静中,思考起来。
他现在觉着很舒适。许是昨晚睡得好,他觉得头脑一片清明,五感都敏锐了许多。
想着身后的房间里睡着喜欢的人,他心中一片欢喜,犹如流淌着的清泉,叮咚有声。
“我去书房。”不多时,他起身往书房行去了。
翠珠怔了一下,跟上去,劝道:“大爷,您现在病着,不好费神。”
“不碍。”贺文璋摇摇头,“我不读书,很快就出来。”
翠珠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劝不动他。实际上,大爷是个非常倔强的人,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很少能改变他的主意。
便是侯夫人也很难改变他的主意,比如他要每日请安,侯夫人就没拗得过他。只要不生病的时候,他天天去请安。
翠珠只知道一个能劝得动他的人,那就是才嫁进来的大奶奶,不过这会儿大奶奶睡着,谁还能劝得了他?
只得叫了一个小丫鬟,进去伺候着。
而贺文璋进了书房后,便铺开纸张,研墨。而后提笔蘸了墨汁,在纸上勾勒起来。
下笔时,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神情说不出的温柔。
她是这样好的人,而他又不是全然的残废,他也要尽可能地对她好一点。
做一点有用的事,对她好的事。
一张又一张画纸被放到一边,很快攒了十几张。贺文璋才停笔,看着那十几张画纸,眉头微微皱了皱,撇除了几张不满意的,然后将满意的七八张摞在一起。
“叫翠珠进来。”
不一会儿,翠珠进来了:“大爷唤我?”
“这些拿去。”贺文璋将一沓画纸递给她,“做成荷包,给你们奶奶佩戴,知道了吗?”
翠珠一听,便抿嘴笑了,接过画纸,低头一看,夸赞道:“大爷画的花样,真是极好看的,奶奶必然喜欢。”
贺文璋的眼神飘了飘,然后又定住,严肃地看着她道:“不许叫她知道,是我画的花样。”
翠珠讶道:“这是为什么?奶奶如果知道大爷这样记着她,必定很高兴的。”
贺文璋神情淡淡,说道:“主子吩咐你,听着就是了,多什么话?”
翠珠一听,就不问了,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贺文璋看着她拿着画纸退下,心里有着淡淡的怅惘。如果他身体健健康康,有未来可期,他一定不舍得不让她知道。
可是不行。他身体这样,最好还是不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知道,他其实喜欢她。
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贺文璋还想说:“你去次间睡吧。”
他一病起来,就要折腾好些日子。他怕晚上又折腾,就不想连累她。
但是看着她沉静安然的面孔,那些话涌在嘴边,就没有说出来。
她几次三番对他说,他们是朋友,而朋友之间不说连累的话。他若是再撵她,成什么了?
他不能一边对她说,我们是朋友,一边又不把她当朋友,有什么就把她推开。
那样是混蛋。
“晚安。”贺文璋到底没有说出撵她的话,上了床,躺下来,轻声说道。
于寒舟却没有躺下,她盘腿坐着,笑眯眯地对他道:“我要摸你的头发。”
贺文璋脸上一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好多了,不用再……那样了,我能睡好的。”
“那样是哪样?”于寒舟笑盈盈地问他。
贺文璋就很不好意思,被子下的手指蜷了蜷,见她始终不放弃,只得答道:“按摩。”
于寒舟才笑了一声,说道:“你睡你的,我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