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款款走下地锦铺就的艳红阶梯。在还有三个台阶就要步入宴席间时,楚腰双手一扬,两幅水袖从红纱袖底弹出,在空中飘飘展开,如一对蝶翼一般,配上他接下来的一个双腿开成一字的凌空跃,相隔数米,从台阶直接落到那红漆的牛皮大鼓的鼓面上。
宴厅里传来一声“咚”的浑厚音节,是这一场舞蹈开端的序幕。
伴随着这一声牛皮大鼓的槌响,楚腰脚腕上的金铃也发出细碎响动。两只扬起的浅醉仙色水袖还不等收束落下,就又如同漫卷纱帘一般,在急促的金铃声中扬向天空。
楚腰肩头波浪一般翻动,腰肢如垂花一般软翻下去,水袖是他肢体的蔓延,是他多情的指尖,飘摇着抖落开满厅的艳红。隔着这一层薄纱遮掩,楚腰赤裸的足背和着细碎铃声一起,终于从他的裙底探出。
他足弓白得像雪,那两指宽的金镯束在他的脚踝上,如同捕捉一只金丝雀。在被他高抛又漫天洒下的水袖之间,楚腰左腿像是一只欲招且止的手一样缓缓抬起,直到脚尖冲向天空,小腿紧贴上自己的耳朵。
火红的裙摆自然滑下,露出楚腰线条细腻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小腿。那绝色的容颜依偎着那样一条绷紧的雪白曲线,脚腕上金铃仍在清泠作响,无端地就让人口干舌燥、想入非非。
楚腰跳起来,赤裸的脚掌踩在厚实的鼓面上,咚!
他滑步,旋身,踢腿,裙摆飘摇扬起一点又自然垂落,是世间最高明的勾引和诱惑。
他弓步,盘腕,又扫堂探海,鼓面上被他脚步敲打出一串急促的鼓点,配上他下腰时完全袒露的纤细脖颈,让人心脏急跳,血脉偾张。
有人的酒杯不自知地倾斜,酒液淅沥沥洒在桌面菜肴里,却仍浑然不觉。
接着楚腰一个利索的收袖,水袖落在他掌心的一刻,就像是把看客的心都同时抽紧。水袖收拢后紧跟着的是掀身探海的跳跃,同时楚腰也借力吸腿回旋。
他立起脚尖,铃铛声越发地清脆和急,伴随着楚腰那飞快的旋转舞步,他的裙摆花朵一样铺开,原本腰间拧成一股的二十一条飘带也在此时如水波般漾开,像是凤尾蝶拖曳着的蝶翼。
在飞旋的水红纱带之间,楚腰摆帘跳起,随即借力滑跪在地,而那飘飘的衣带和裙摆尚还停留在高速旋转的余力里,于空中滞留尚未落下。
楚腰的腿从裙底探出,是半个似像非像的踹燕,他脚背踢在一条末端系了圆球金铃的飘带上,那红色的纱带就飞出去,在一面小锣上敲出一声“铛”的脆响。
这一声荡气回肠的敲击是看客们大饱眼福的前兆。楚腰含胸起身,足尖不时地踢出裙摆,每次探出必然要踢开一条未落的、连着金铃的飘带。而他的水袖也再次展开,时而与某几条红纱带缠绵如吻,时而又若即若离的分开。
他腰间一共挂了二十一条飘带,圆圆的小金铃相隔着缀在纱带底端,共计十一个。这十一个金铃在某一时刻被楚腰统统甩出去,错落有致地撞上了周围用于敲击的铙镲钟磐。
高高低低的敲击乐声就这样在殿内传开,这声音比鼓点更清脆,更密集。
楚腰旋转起来,旁腿、探海、掖步又甩腰,那二十一根飘带因他的腰力被带动起来,与他纷飞的水袖一起,宛如天间飘洒下的轻红的雨,又仿佛笼着夕阳和晚霞的雾,因着楚腰的展臂或是高跳而永不落地。
随着楚腰动作加快,那敲打乐器的声音也更加急促,是雨打芭蕉,是一夜新荷上承接的骤雨,是乍破银瓶飞溅的水滴,是一声声落入玉盘又迸溅开的明珠。而在音乐和舞蹈的最中央,众星捧月般被始终拱卫的,却是楚腰一张极艳而不能掩的倾城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