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仍然没能明白过来,她颤抖着、口齿不清且断断续续地说:“可刚才……法器反弹,我杀了大人……”
楚腰猛地把女孩的嘴巴捂住。他睁圆自己的桃花眼,让目光里天然就藏着的那缕深情缱绻都化作一种魄人之色。他用气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现在都死了,没人知道是你。如果今后有人查问你们,你永远永远不要承认。”
飞快地说罢这话之后,楚腰将这女孩重重一推,用气声喝道:“还不走?”
女孩像是明白了什么了,如同受惊小鹿一样头也不回地飞奔进了林子里,她离开的方向与洛九江的正相反,两人轨迹一划,大概能得到两条平行线。
楚腰用眼睛瞟了瞟洛九江所在的那片林子。见一时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便拔出地上横尸的死人的兵刃。正好这人用的是把长刀,楚腰就学着自己先前看洛九江动手的样子,拿差不多的刀口在他胸前那处血肉模糊的炸痕上补了几记。
他理解那女孩为什么那么惊慌。有外人潜进来,把这些作威作福的修士大人们统统杀了是一回事。但是要是炉鼎们竟然自己内部动手反抗,夺取了一位修士大人的性命,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人的死因一旦被发现了,这一批的三百多个炉鼎,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感觉掩饰做够了,楚腰这才丢下刀,从自己领口捏下一颗小小的棕色珠子。那珠子看起来不起眼,在掌心一搓却化成一蓬香粉,恰到好处地掩去了自己手上沾的一点血腥味儿。
他前襟上原本有两排对称的棕珠,如今已经有七八个位置都是空的了。
其实洛九江堂堂一个修士,下手利落又有神识灵力护身,连攻击都能隔在外面,就不要提尘土血迹。就是杀了再多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沾上血气?
只有楚腰这样的炉鼎,哪怕只砍了几刀死人,身上都会染上血味儿。
楚腰眸光一闪,神色又似不平又似讥诮。但随着树林里传出衣角和树枝摩擦的响动,那丝异样的神色通通都沉淀下去,最终只剩柔婉和顺的平静。
然而等洛九江从那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楚腰是当真惊讶了。
洛九江头发上还带着未干的潮气,显然是听了楚腰的指点,自己往前摸到了河边。不过他没洗涮那黑漆漆的袍子,反而是把自己囫囵个儿地在河水里泡了一泡。
他一边走一边搓着掌心低头闻一闻,迎上楚腰有点讶异的目光,洛九江只是笑道:“都洗干净了,别吓到你们……哦,那姑娘走了啊。”
“是的。”楚腰缓步站到洛九江身边,对着他垂下自己的头,露出一段白生生的颈子。他的姿态相当柔顺,说出的话也只有更温柔。
“有的时候,我不太知道该怎样和你相处。”楚腰抬起头来,目光只和洛九江对接上时一闪,就很快地偏开视线,他语气里有点彷徨,带着种山崖上摇曳白花的细弱无措,“我从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楚腰的目光里永远都带着深情和真心,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外人始终都不太能分得清他究竟何时是真心,何时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