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洛九江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击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扑扑的钝响,没有惊醒任何人。
这一掌在石壁上留下了个浅浅的掌印,洛九江甩了甩被反震得发麻的手,大概预估了一下这石壁的厚度,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连他这种重伤初愈的病号都能在石壁上留下痕迹,那上面有备而来的一干追杀他们的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他观那为首的修士陆旗神色偏执难解,恐怕不掘地三尺就不算了结,等对方发现一层石顶时多半要掏个大洞出来。
然而这间石室却如此安静平稳,一点“被动工”的迹象也没有传来。
要么然是那陆旗和一群修士都突然瞎了,要么然就是这石室里有点什么古怪。
洛九江又把耳朵在石壁上贴了一会儿,无果后又转而在房间里贴着角落一寸寸摸索试探。这房间通风性不错,四壁却合得很紧,洛九江细细叩过每一块石砖,耳朵始终警觉地竖着,静听着它们的动静。
在又一次用手指摩挲过平滑的砖面时,洛九江的食指微微一顿。
虽然肉眼几乎无法辨别,但凭着指下不同的触感他还是能察觉出这一小块墙面的不同。多次反复确认后,洛九江拿刀尖在地上照葫芦画瓢般一分分刻下那图案的形状。
那似乎是一枚蚌壳。
就在他不断对这一处墙面展开试探,第三次用刀柄轻轻敲击那图案之时,谢春残晃晃脑袋呻吟一声,勉强从混沌梦中挣扎出来,没好气道:“你破土呢?”
“这房子不大对劲,看我试它一下。”洛九江直起身子,愉快地笑道,“谢兄醒了?”
“你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凿了一箩筐,我就是个死人,也该被你这撬棺材声吓醒了。”谢春残扶着墙站起来,给洛九江翻了对斗大的白眼,“愚弟啊,你下次可让为兄少操些血,我这次放了七八十斤的红货才把你救回来,你要再有下回,贤兄就得活生生给吸成人干了。”
“谢兄太客气太谦虚了,您贵人体重,一条胳膊等闲三五百斤算是少的,七八十斤不过一根寒毛的重量,哪能伤到您的根本。”
“……还是滚吧你。”谢春残骂了自己忠诚的相声搭子一句,却仍是走上前来扯过洛九江的一条胳膊,仔细观察着其上的书祈颜色,又探了探洛九江的经脉,确认他正在好转无碍后才把他手腕放下。
洛九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见自己身上的血色文字似乎又淡了些,不由笑道:“谢兄给我写的这东西擦也擦不下去,幸亏还能自己褪色。不然顶着这浑身上下的小破字,别说什么斧头帮青龙会,就连个书铺都不乐意收我。”
“九江放心。”谢春残哼笑了一声,瞅了洛九江被这蚂蚁般的血字覆满到几乎看不出本相的面容一眼,“就冲着你要给书铺打杂的大好前程,这颜色也不会褪得那么快。总要等到你那相好找到你,等夜里正着喘是‘白术五钱’,翻过来叫又是‘茯苓二两’,非要够人念足一整晚才罢。”
洛九江一愣,不解道:“什么?”
谢春残也是一愣,片刻后咳嗽一声:“不好意思,你还是当做没听着吧。这鬼地方不管年长年少都只分活人死人,我已经习惯了,说个什么话也不禁口……倒是忘了你还不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