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左劈右砍舞出一片如雨刀幕,一连挑飞谢春残七根飞矢。眼见第八根羽箭来势汹汹,洛九江不欲硬抗,他折腰凌空翻了个筋斗,以毫厘之差和那支长箭擦身而过。
不等身体舒展开来,洛九江就左手握住一根柔韧枝条,借力向上一引身体,双腿连环踢开谢春残如影随形的两箭,口中悠悠一声清啸:“谢兄,我有一件事早就想说了——”
音杀之力被洛九江逼音成线,也如箭矢一般被他直射进谢春残的耳朵里:“你平日冒头时何必咏相见欢啊,正所谓‘妾似春蚕抽缕’*1……”
谢春残被他音杀所扰,不止手中弓箭,就连足下枝干都颤了一颤,然而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反手搭弓,五支长箭不假思索脱弦而出!
在这险而又险的攻势之下,洛九江被迫闭嘴。
自他学会音杀之后,还是第一次,他的音杀被人用最猛烈的攻击强行打断了。
这五箭中有两箭指着面门,两箭指着胸腹,最后一箭则来者不善,一点儿不偏地正对耻骨。如此紧张急迫的局势之下,洛九江连骂娘的心都来不及有了。他大脑几乎放空,一时之间眼中心里,全部盛满了这五箭的轨迹。
关键时刻,洛九江临危不乱。他在半空中一个蛇行般诡异的拧身,与当初他从那扯脱他左臂的大汉腋下夺刀时的姿态同出一辙。他身体被放得极平扁,硬是从射向他胸腹的两支羽箭中挤了出去。
与此同时,洛九江不慌不忙地把头一低一仰,剩余两支羽箭也分别擦着他的头皮后颈射出,当空击断了洛九江一截飘至半空的头发。
而最后一根最长箭则在洛九江视野里渐渐放大,洛九江唯有一击的时间,如果不能将这支箭完全拦住,只是简单将其劈成两截,他不但要丧失一点区分性别的零件,还要因为失去行动能力而送命。
在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洛九江心无旁骛,满眼都只有这一根箭。
灵力已经运转到极致,心思也已经放空到极致。
洛九江似乎听到耳中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某个无形屏障被破去的声音。
从未有过的力量充斥着洛九江的浑身上下,丰厚的灵力自然而然地从洛九江持刀的手上涌出,他先是四两拨千斤地荡开这一箭,再穿花般正反三刀,唰唰将其彻底断为四截。
直到羽箭的残骸落在雪地,发出些微声响,洛九江才从那悠远玄奇的体会中回过神来。
他筑基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下一刻,他听到不远处的谢春残发出了一个惊叹的音节。
……而以他对谢春残的了解,这声惊叹绝不是想夸奖他把握时机正好,刀又耍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1妾似春蚕抽缕,引自宋代王沂孙的《如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