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半晌,陶大牛起身朝陶宝走了过来,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看穿似的,目光幽深得有些渗人。
他从她的眉眼开始,一路看到了她耳朵根下的小痣,浓眉微瞥。
分明就是大妞啊,这颗小痣是她打小就有的,除了他和爹娘,还有大妞自己,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但如果她是大妞,那今天一天那么反常的人是谁?
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快的速度,还有那大妞根本不会知道的边防知识,这些都表明了,这人不是大妞。
陶大牛疑惑了,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奇怪的事情,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释。
难道要说大妞这是鬼上身了吗?
他本也只是在心中想了这么一想,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顿时惊得陶大牛往后退了两步。
陶宝起身,冲他笑了笑,越过他,径直回了房。
第二天,区里为女兵们准备了一场表彰大会,这期间陶有夫妻俩一直在默默给闺女打点行装。
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丫头死活要去,他们若是拦在她指不定偷偷跑去,倒不如自己两老多帮忙收拾收拾,也省得担更多的心。
等到了女兵队伍出发那天,一大早的,陶家人便起了,陶有夫妻俩那是千叮咛万叮嘱,一直到太阳都快要升起来时,这才松开闺女的手,让她走。
陶大牛自然是要送她上车才放心,便也跟着出门了。
两老为陶宝准备的行礼很多,整整两个大包袱,陶大牛一边肩膀套一个,看起来臃肿又滑稽。
他有扁平足,不能长时间快步行走,待出了村子,陶宝便硬把两个大包袱给拿了过来,铺在地上,把包袱打开,只拿了两套换洗衣服以及刘芬准备好的大饼,余下的东西,连带着车费全都给还了回去。
陶大牛一直默默看着,什么话也没说,望向陶宝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把收拾好的小包袱甩上肩,陶宝轻松挑起地上的大包袱递给陶大牛,笑道: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啦了,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你带回去吧,爹娘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财,我不能要。”
陶大牛没吭声,看着陶宝的手。这只手纤细得比山上的柴还小,可却轻轻松松的把一个大包袱给拿了起来,手臂伸得笔直,仿佛提着空气一般。
“拿着啊,我真得走了。”见陶大牛不动手,陶宝又把大包袱往前递了递。
陶大牛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坦荡的笑着,还是伸手接过了大包袱。
眼看她塞完包袱转身便走,他赶忙上前两步,低声问道:
“大妞哪儿去了?”
终究,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着道路两旁砖墙上用白色油漆刷的“反对封建迷信”六个字,他觉得自己恐怕是魔怔了。
陶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便见到陶大牛瞪着他的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是那么的悲切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