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简单,如果一开始就是他自己想要的,那他肯定会主动去求助,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莫名掺杂了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
但事实上,梁声一个月前离开学校,又试图用自己目前微薄的力量反抗学校真的是在和他自己的自尊心较劲吗?
那显然不是,从始至终,他的情绪都很平稳。
也因此,尽管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早已功成名就,某种程度比他理性太多的男人。
尽管在之前离开学校前,就已经想过一旦事情被发现了,他们俩之间早晚也会发生这一番对话。
打小就很固执,固执到从来没人能拧的过他,固执到就这样靠着自己这份固执一路考上高中,参加全国赛,甚至上了全国最好学府的青年还是态度诚实地开口道,
“现在不准备回去,之后事情了了再回去。”
“……”
“虽然可能时间上不一定会太快,因为我现在留在这里,其实也有一些另外的打算。”
“……”
“彭老师以前就和我说,外头的世界要活着得自己想办法,小时候他上课给我发练习册,从来不撕掉后面的答案,他说真的想自己解决问题的人,明知道有答案不会去自己看答案,这是原则问题,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到现在也都没忘。”
“……”
这话可把半辈子在教育问题上其实没怎么帮到对方的梁生弄得顿时没声了。
他原本其实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该怎么游说,怎么分析利害得失,进而该怎么通知毛成栋过来,哪怕是连哄带骗也要把这到底没出校门的年轻人给骗回去别耽误时间的说辞。
但话到嘴边,注意到他脸上这双固然年轻,却也冷静透彻,明显很有自己主意的眼睛的梁生又突然有点卡住了。
而长久以来,哪怕是再怎么忙,再怎么东北西跑,说到底最关心也不过是求一个安稳的,能被他人尊重一回的日子。
这种尊重,在他上辈子下贱又浑浑噩噩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堂堂正正给过他。
他人总认为他一个底层的垃圾就该这样过,所以这辈子,梁生才会说,一直以来都在最大限度地向上爬,以寻求他人对梁声这个被赋予两个生命的个体人格上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