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燕妹妹不懂规矩,让尹公子见笑。”另一位鹅蛋脸,看起来是走温婉路线的紫衫高挑美女以袖掩口,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杏眼,“修道功法乃是门派机密,妹妹就不要教尹公子为难了。”
她碍于自己一贯走高冷路线,这几天来只能眼睁睁看几位倚小卖娇的师妹霸着尹华韶不放,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自然要表现一番,好让这位前途无量的英俊青年加深些印象。
“啊~燕儿不懂,谢谢林姐姐提醒,尹师兄可不要烦了燕儿。”花如燕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小酒窝在脸颊上荡漾开来,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这个贱婢,总是想坏我好事……
此时,双方心中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处于宫斗大戏中央的尹华韶却浑然未觉,只是谦和一笑:“在下驽钝之才,不敢居功,全仗师尊教导有方。”
他本就一身清华贵气,这些年自己独自外出闯荡,早磨砺了一身宠辱不惊的恬淡神情,高手风范,举重若轻,便是如此了,更兼眉目俊朗,如此一笑,越发衬得周围女修们平日面前大献殷勤同门师兄弟们庸俗不堪,大家宛如中了什么惑人的妖术般晕乎乎的。
“尹大哥总是提自己师尊,却连我都没见过呢。”一位看起来爽朗健谈的女修笑道。这群人中,她和尹华韶认识最久,在一次秘境探索中受过他恩情,她知道尹华韶和昆仑有关,却自称不是昆仑弟子,早就想打听清楚,所以这次借众人起哄之机旁敲侧击。
“师尊大人事务繁忙,就连我,平日也难得见她几次。”尹华韶淡淡道。
尤其那个讨厌的玄微真人总是无处不在地妨碍他与师父相处,就算侥幸绕过他,还有只死皮赖脸的狐狸精阴魂不散!
有时候,他甚至故意寻一些较为刁钻的修炼难题,打算假装不懂,拿去请教夏元熙,从而获得短暂的“独占”时间。
当然,问的问题太简单,也会显得他尹华韶不专心课业,给师父丢脸,所以这些问题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绝大部分同修为、甚至更高的前辈都不一定能答对。
不过尹华韶却在一股强大的执念下,自己查典籍、苦思数月领悟得七七八八,自思就问题高深程度来说,如果拿这些去请教夏元熙,就算装作不会,也不会让师父觉得问题太简单,徒弟愚笨朽木不可雕。
然后在夏元熙一番点拨之下,他装作茅塞顿开,把早就思考出的答案按她的讲解略一修改,假装是受师尊启发得出的结论,定然让师尊满心欢喜。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至少按尹华韶的剧本来说是这样的……然并卵。
他记得当他皱眉假装疑惑不解状向夏元熙请教时,对方自信满满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呃……这个问题嘛……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不错,此中关节,目前尚未有公论。”玄微真人那虚伪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尹华韶险些咬碎钢牙。
“师兄说得没错,这个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的。”夏元熙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小鸡啄米状点头。
“正好我今天有空,这问题过于复杂,凭我一人也难以解答,玄玑若无要事,不妨到我静室中,我们一起探讨,将它分析清楚。”那温和疏朗的笑容,还有不容置喙伸出的邀请手势,让夏元熙不知不觉就跟他走了。
然后,一整夜都没出来。
一整夜,一整夜,又一整夜……
几天后,当尹华韶心焦火燎在外面望眼欲穿时,却见夏元熙神清气爽地从薛景纯房内出来,帅气地递给尹华韶一份参考资料。
“这个问题,我和师兄经过研讨,算是解决了,你能发现这样深奥的论点,也算平时用了心,以后记得再接再厉,师父看好你。”得意洋洋地仰起脸。
“谨记师尊教诲。”尹华韶含恨道。
翻开那抄本,虽然是夏元熙字迹,但行文引经据典,词采华茂,沈博绝丽,断不会是她能作出的,定然为薛景纯口述,仅由她抄录。怀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心,尹华韶细读后发现,这文章立意高远,甚至提出了更新颖深刻的论调,比琅函馆中前人大能之作更为宏博大气,让自己竟然有一辨而明的感觉。
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他一定早就知道吧?他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把单纯的师父诓骗到房中,究竟做了什么?!
想象自己师父总是对那最该防范的人形畜生轻信不疑,尹华韶就觉得自己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因为再想的话,脑子就要被怒火烧掉了!
他愤而合上书页,却看见紫极殿前,薛景纯一袭道袍,倚门而立,似乎在目送夏元熙离去。他也发现了尹华韶的目光,于是微微一笑,口唇轻启开阖。
【大恩不言谢。】
那是尹华韶从他口型里面读到的。
虽然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但一想起来,尹华韶还是觉得心中郁气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