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间的战斗不是施主能理解和加入的,也就是一个纯粹的局外人。”
“什么?难道我只能观战,看我方队友输掉?”
“不,其中凶险之处,施主是无法看到的。而且静虚道长未必会输,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他一个外地人竟敢如此嚣张,欺我世界无人么?大师你作为本世界出生人士,一定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生食其肉了对不对?”夏元熙握拳,“快给我提供几条锦囊妙计,让我华丽酷炫地灭了他!”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可教授杀人之术?”无名僧悲悯合十。
“那我只把他打半死好了。”夏元熙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试图让无名僧站到自己这边。
“佛门亦有大威德金刚,伏恶之势,谓之大威,护善之功,谓之大德。无寂施主魔障已深,为避免其犯下更深罪孽,小施主起金刚嗔怒像,助其弃恶从善,怎能被归于杀戮恶业?”
不愧是大师,果然会忽悠。
在另一边,薛景纯正和无寂元尊用绝大多数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交战着。
这是两种规则之间的碰撞。
只见薛景纯这边业炎滔天,里面囚禁的诸魔头无不形销骨立,枯瘦焦黑不似人形,在他的驱使下,哀鸣嚎叫地冲向敌人,前赴后继。
至于谁是敌人?它们并不知道,但在上万年惨无人道的折磨中,它们早已心灵扭曲,憎恨一切生者,更恨让它们陷入这个境遇的薛景纯本人,只是碍于他掌握天魔镇狱,长久以来的奴役将入骨的畏惧深深铭刻在魔头们意识中,所以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示,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到活着的生物身上。
反观无寂元尊这边则是一派祥和,无数沐浴在香花熏风中的人们乘祥云飘飘而来,衣袂纷飞,仙风道骨。这些人在无寂元尊构筑的世界中享无边清福,在欢声笑语中降生,在平静安宁中与世长辞,生生世世,快活无忧。
这个天堂般的乐土,和镜城世界几乎如出一辙,竟然全然为无间影尘所化,就是本次他们的目标了,只要摧毁它,就能破坏天人们想要融合本世界的阴谋。
只见此时,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两种不同的世界交织缠绕在一起,都要吞噬抹杀对方,宛如两桶粘稠的颜料倒在一起,被一只无形的手搅拌出层层纹路。
但如果仔细的看,炼狱的版图正寸寸缩小,里面的魔头一旦被香花祥云裹入,立刻骨肉丰满,皮肤愈合,恢复美丽倾倒众生的天人姿态。
“你败局已定,还尚且不知么?”无寂元尊大声道,“你为一己私欲,妄造杀孽,陷无数生灵于无边苦海,你难道没听到他们怨恨咒骂之言?”
他话音刚落就,又是几个最边沿的骷髅魔头不堪压榨,被业火化为飞灰。
这并不是被他的无间影尘世界吞噬的结果,而是薛景纯给予魔头的压榨过甚,让他们不堪重负的结果。
这也是无寂元尊料想中的弱点,因为无论何种规则和世界,都需要源源不断吸取力量维系自身,天地况且要盗万物之气,又遑论其它?天魔镇狱不像他的无间影尘,就算放着不管,也有无数贪婪的人受其间无尽福寿诱惑,投身入界,成为他可以软刀子宰割的一块肉。天魔镇狱的消耗品们全然依赖主人本身杀死的魔头数量,可问题在于,薛景纯本人已经很久不曾大开杀戒了。
无寂元尊将目光投入两个世界的交界处,那里无时无刻都有力量耗尽的魔头们或是魂魄崩溃,或是投入他的无间影尘世界。
竟然用了这么久。
从转化后的天人形貌推之,这些魔头生前都非泛泛之辈,竟然被他击败收作剑中奴役之灵。自己无间影尘所化镜城固然不缺生灵,但吸引的都是些道心不坚的无能之辈,魂魄个体的强度远远逊色对方,要不是他遭劫转世,又久无新魂吞噬,恐怕是位难以战胜的强敌。
可是事无万一,今日的胜利者只可能是自己了。
“哼,负隅顽抗,冥顽不灵。”无寂元尊冷冷一哼。
“不过用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诱骗痴愚之人,以为自己赢定了?”薛景纯挑眼一笑,无所谓地道,“你幻化出的荣华富贵只是镜花水月,也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庸人才会为了这些虚幻之物,放弃自己证道长生的可能。”
“好一张利口,既然你执意取死,我就成全你!”无寂元尊盛怒之下,把自己世界威势催动到十二分,更加凶猛地撕扯起炎狱的世界,越来越迅速将它们转化为无间影尘的领域。
“反正你的戏份马上就要结束了,刚刚算是你最后的嘚瑟了吧?”夏元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她推开抱着她的薛景纯,跳入香花宝树的世界,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凡是她走过的地方,花朵枯萎坠落,万物消亡,变为一无所有的“空”。
那是她创造的世界。
“一切归于无?不,恐怕是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诞生作准备吧?”薛景纯饶有兴致道,他干脆停止和镜城世界的争斗,让火狱无限制地扩散。这样一来,他的世界几乎是不设防,立刻被香花宝树天堂占领了一大片,但一时还无法完全转化出来,所以处处是天堂般的美景与炫目的光焰共存,就像是烈火铸就的神宫一般。
但无间影尘显然无法很快消化这么大地盘,这种两种规则混乱的世界一时只能共存,夏元熙的虚无世界很快嗅到其中的机会,伸出一只细小的触脚进入其中,然后迅速融合处于混乱中的两个世界,飞快地发展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