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拆开一颗球球,也没看包装纸上辞藻华丽的配方故事,随口嚼了。
“嗨呀,还挺甜的。”
……
漠河外景一个月很快就到尾声,最后一场戏,许蔚深雪地枪决赵蕤。
白昱邈从早上睁开眼想到自己要拍这条戏就开始恐惧,头顶缭绕着厚厚的乌云,挥之不去。他浑浑噩噩地吃完早饭,化了妆,换了衣服,站到片场中央发呆。
康池站在旁边给他讲戏,情绪激昂道:“这不仅仅是一名爱国者亲手埋葬另一名爱国者,还有学生对老师、那个对那个。赵蕤是改变许蔚深一生的人,狩猎者亲手驯养了狐狸,可狐狸为了继续狩猎,不得不反口咬死狩猎者。儿女私情在家国抱负面前都是泡影,所有的沉痛必须被掩埋,却又必须被昭显,这里面的情绪你明白……嗳?你哭啥?”
白昱邈眼眶泛红了,他低头摆弄那只枪,说道:“我没哭,我在进入情绪,你让我静静。”
康池懵,“你进入啥情绪?我不是说了吗,沉痛必须被掩埋,你要是哭唧唧地开枪,这戏还有的看吗?许蔚深不就暴露了吗?”
白昱邈揉揉脸,“导演我知道,你让我一个人酝酿一会。”
康池不明所以地走了,白昱邈深吸两口气,回头一看,却见齐廷观正在不远处静默地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男人温柔一笑,却没走过来安抚。
白昱邈心下一动,轻轻舔了下嘴唇。他转身对康池喊道:“导演我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试一次。”
说是试一次,但白昱邈不可能给自己遭第二次罪的机会。
镜头里的许蔚深伸臂执枪,双眸深邃得吓人,特写给了一镜就受不了,转切侧写机位。
那是让人一眼望之就深刻入骨,想细细品味却又不敢再看的眼神。沉痛和悲哀,被以一种无声的形式,传递给每一个审视这条戏的人。
白昱邈麻木地看着远处,约定里该跪在前方的男人却迟迟未现身。他知道机器在运转,无法喊停,于是只好顺着剧本演下去,扣动扳机。
为了效果,这一次是真枪装空包弹。每一枪开出去都有声音,一枪一枪对着空气开出去,白昱邈神情逐渐坚毅。
“Cut!”
康池反复回看了两遍,笑道:“我觉得很好,小白漠河这边暂时杀青了,表现很好,辛苦了。”
白昱邈茫然地放下枪,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却又好像没有想象中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