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涉江搬了张桌子过来,对着笑意仍在的大家念了首定场诗,“鸳谱载定假姻缘,冤家聚首事牵缠。凭说今朝还魂错,此祸绝非……”
醒木一拍,清脆利落的“啪”一声,这才念出最后三个字:“——起无端!”
说单口,定场诗有念完拍醒木,也有留几个字再拍的,一个看师父怎么教的活儿,一个就是看诗的内容,根据情绪来。
他一开场,现场慢慢就安静下来了。
照例是先把上下回的内容简单给没听过的人介绍了,来个前情回放,再继续往下说。
“前头说到县官经人举报,撞破赵生与杨昊山在禅房中私会,自觉抓奸成双!赵生被喝断当场,吓得都打凳子上摔下来了。杨昊山手放下来,还攥着发簪,可叫县官进来一看——这是要卸妆睡觉了。他心道好啊,难怪你都不肯同我睡,原来是有了奸夫!”
齐涉江来了新时空这么些时日,说起单口来,也融合了一些现代风格的俏皮话。
“赵生作为一个学子,是见过本县老父母,也就是县官本人的。但他哪里知道这美妇竟是县官夫人,当下胆子都吓破了,直呼误会,我只是同夫人在这里吃茶,我俩清清白白。
“这杨昊山是个无赖啊,他一看,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是他坦白自己是来杀人报仇的,二是被摁上通奸的罪名,两个都没好下场。杨昊山当即把簪子对着自己喉咙了,他说老爷啊,你可算来了,这个人想对奴家不轨,我正想自裁以保清白。
“诸位,古代有句话叫‘奸出妇人口’,就是只有妇人告状,某某和她有那种关系,那就是某某和她通奸了,都不带听男方辩诉。在当时妇女受到的约束更大,失去了清白的女人,会被社会逼死,她要是主动这么说,是赔上自己的命,所以这样的口供通常会被采纳。
“杨昊山这么一说,赵生都傻了,他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再说了,你想啊,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赵生答应一个女人单独相会的邀请,心底难道就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只不过,被县官给逮住罢了。”
也算得上是修罗场了吧,齐涉江又用上了自己的京戏功底,一使相,寥寥几个动作,加上音色的改变,将三人形象描绘分明,更突出了情势的紧张。
县官因为杨昊山在自家装疯卖傻之事,根本不信她是被迫的,被绿之耻啊,气得他找了个借口,将赵生打一顿,钉镣收监,关进大牢去了。至于杨昊山,则锁在院子里,以免传出去丢了自己的脸,只待日后再处置。
杨昊山虽然没能脱身,却觉得也很痛快。事已至此,他早就不乐意作为女人在后院周旋了,现在把赵生弄进了监狱,又给县官戴了顶绿帽子,岂不舒坦?
没多少日,有位巡道老爷赶赴任上,路过此地,听说前阵子县里粮仓失火的事,恰好他分管的就是粮道,就关心了一番,多留了一日。那赵生家里,莫名听说儿子因甚盗窃罪入狱,想想牢里什么环境,杨昊山就是死在那儿啊,他家里多着急,怎么办?拦轿告状!
这巡道也是正气之人,当即询问县官,县官露了馅,巡道便将赵生提出来审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县官夫人的事已经小范围传播出去了,还有人觉得,这夫人以前贤良淑德,现在大病后却与人通奸,应该是被狐狸精迷住了。
巡道分审赵生与杨昊山,杨昊山没见过大世面,被巡道一吓唬,就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
“县官在旁边听到杨昊山说他是个男的,就傻了,杨昊山还故意跟他说,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齐涉江学了一下县官,“他脸都绿了!要跟杨昊山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