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波插曲,此次演练的最终战终于要开始了。
由于距离太远,场外的观众听不清楚弗罗斯特三人在说些什么,看着他们讲完之后又走来走去,一会儿宣布开始一会儿又停下,难免产生了些躁动。
只不过迫于机甲老师的威慑力,众人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纪律,老老实实坐在了位置上。
如今听见弗罗斯特又一次郑重宣布,原本吵闹的观众席顿时安静下来。
学生们纷纷屏住了呼吸,前一轮出乎意料的结果令他们对接下来的对战产生了期待,几乎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两台机甲。
艾斯却有些走神。
他回忆起不久前感受到的异样气息,虽然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丝,但还是成功勾起了不久前的记忆,让他联想到唐如墨在星舰上出手攻击触手怪的时候,以及不久前在旧宿舍楼发生的有趣意外。
那种神奇的力量,虽然有点类似于雷武星古老家族所使用的异能,但又不太一样。
艾斯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遥远的过去有过类似的感受,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的什么地方,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有些苦恼地蹙起眉头,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演练场中央的战斗区域内,第三轮对战已经结束了。
全程耗时不过十五秒。
这一次的沉默非常短暂,观众席很快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呼喊,甚至隐隐盖过弗罗斯特通过扩音设备传出的声音。
艾斯眨了眨眼,当即把那什么苦恼抛到犄角旮旯,站起身来狠命鼓掌。
阿墨阿墨好样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比厕所奇葩要厉害!
周围的学生不知道艾斯口中的厕所奇葩是什么意思,听他兴高采烈说着,纷纷侧目望了过去,更有好奇心重的人忍不住问出了口。
艾斯一如既往热心解答:噢,事情要说起来,得回到阿墨和我在第一节机甲实践课上被罚去扫厕所的时候
当时态度有多高高在上,现在的状况便有多打脸。只不过所有的这些,此时正僵坐在驾驶舱中的杰诺还一无所知,也无暇顾及。
他只是感到万分难以理解。
明明都已经互换了机甲,唐如墨现在所驾驶的风行者是他检查过的合格品,为什么还是会被削了脑袋??
当时他已经迫近到对方身侧,光束剑正要斜扫向上,结果才眨眼工夫,他的驾驶舱就又被某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整个掀飞。
究竟为什么???
杰诺脑子乱成一团,重重一拳砸到了控制面板上,胸口气血翻涌。
见他久久没有出来,弗洛斯特走过来拍了拍驾驶舱外壁,问:小子,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
杰诺死死盯着空气。
他的身体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虽然玫瑰星六号学院的规则允许学生在对战中造成伤亡,甚至鼓励以命相博,但就唐如墨个人而言,如非必要一般不下死手。
先前的两轮对战,他主要是想试验将元气附着在机甲武器上的效果,顺便给这个成天在自己耳边聒噪的家伙一点教训。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切断神经网络的方式,而是直接攻击驾驶舱了。
至于风行者的保护措施,相对来说也比较完善。类似这种高度的坠地,机甲能够形成足够的缓冲,保护驾驶员免受伤害。
真正的问题在于心里。
这两轮的光速败北无疑对杰诺造成了强烈的精神打击,他不愿意接受现实,想法在我怎么会输给那种机甲白痴和他肯定用了什么作弊手段之间徘徊。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沉闷怪异的呲呲喷气声,驾驶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虽然弗罗斯特觉得杰诺应该没有大碍,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他也不希望刚开学没多久就见到一个颇有潜力的学生惨遭退场。
半球形的舱门翻盖后移,露出里面驾驶员的上半部□□体。缓冲棉已经归位,外界光线照亮了驾驶员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脸上明显有点不对劲的表情。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痛苦的思考当中,眉头已经快要皱成扭曲的抹布,双唇快速嗡动,却几乎没人能听见说话的内容。
弗罗斯特看一眼就明白了。
毕竟在学校当了近三十年老师,自然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不说久远的,差不多是一年前的这个地方,就有个刚刚升入二年级的学生曾凭借一台东拼西凑的机甲战胜了驾驶s级机甲的三年级学长。
当时那个高年级学生也露出了类似的难以置信之色,而战胜了他的学生如今已成了机甲操作与综合测评的全校第一。
不过杰诺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心理承受能力居然这么差么?
弗罗斯特摇了摇头,探出手帮助他解除连接,然后将机甲优等生从位置上一把捞起,又丢到地面上。
直到这时,杰诺才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
还没死吧?没死就赶紧滚,别耽误机甲送检!来自艾默克星的机甲老师眯着眼龇了龇獠牙,训斥道,看看你自己,遇到小小挫折就这副德行,真是不像样!
杰诺浑身一颤,下意识出声争辩:老师,他肯定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废话了。弗罗斯特不耐烦地打断,唐如墨已经按你的要求互换了机甲,你还想怎么样?能够不断进步的人都懂得从自己身上寻找失败的原因,而不是总觉得别人有诈!
杰诺:可是
弗罗斯特:没什么可是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对手。即使你当真认为他有问题,也是通过实力为自己赢回荣誉,在这里叫叫叫的算什么本事?
杰诺说不出话来了。
他有些木滞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了唐如墨正在逐渐远去的背影上,眼里顿时浮现出怨恨的光芒。
都是因为你,害我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还要被老师训斥!
弗罗斯特显然低估了沙瓦多人的记仇程度,也不知道对这个种族来说,比起通过不断努力超越对手,他们更倾向于直接解决掉使自己蒙羞的对象,从根源上解决后患。
当然,即使他了解情况,最多也只是出言提醒几句,不会有更多的关注。毕竟在这所学校里,只要不违反规定,比如因为积怨颇深而私下斗殴,那么无论他们谁仇视谁,谁又计划着干掉谁,老师都不会干涉。
杰诺收回目光,深深呼吸了两回,情绪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
很抱歉,让老师您失望了。
弗罗斯特摆摆手: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压根就没有对你们这些菜鸟有什么期望。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的神色还是缓和了一些:快走吧,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
杰诺望了一眼观众席,那里的学生确实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他朝弗罗斯特礼貌道别,神色平静地离开了。
走过一楼洗手间时,他停了下脚步,打算进去冲洗一下。只不过才刚踏进去几秒,他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自己当初在厕所里对唐如墨的讽刺似乎还就是这间厕所顿时觉得脸上生疼,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