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这么不争气,孙氏也不能叫人家姑娘难做人,这相看,自然也就相看不下去了。只是孙氏心里难受,一直都没有缓过气来。
等到从护国寺出来之后,刚坐上了马车,孙氏就开始发难了:“你是想气死你娘是吧?”
“我怎么敢呐。”说起来,唐璟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马车一颠一颠的往前,唐璟的脑门也跟着马车一般左摇右晃,晃得他整个人也晕晕乎乎,有点想吐。
可孙氏才不管他想吐不想吐:“你还不敢?方才在护国寺的时候,人家姑娘想要找你说话,你为何不搭理人家?你可知道那个姑娘到底是谁,那是礼部尚书的女儿,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他们家家风一向正经,姑娘家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的,京城里头不知多少夫人想要跟他们家结亲,若不是你娘我手帕交还算多的,你以为你今儿能跟他们家姑娘说上话?”
谈到儿子的婚事,孙氏那叫一个头疼。
她是觉得自己儿子哪里都好,没有一样能挑得出错来,可是旁人未必就是这么想了。
当初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下令的和离,京城内外不知多少人家都看了他们家的笑话,今儿她儿子好不容易有些出息了,孙氏又担心儿子会受前头的那桩婚事影响,找不到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你说你,怎么就不这么不懂事呢,刚才那个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都不知道把握住,莫不是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都种傻了吧。”
唐璟也不否认,可怜巴巴地回了一句:“我本来也不机灵啊。”
“还说胡话!”
唐璟咧嘴一笑,栽倒在孙氏肩头,难受道:“娘,我还不想成亲,你就别替我安排这些了,晚几年成亲不成么?”
“不成!”孙氏厉声道,“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我说了算。”
唐璟冷漠地将脑袋从孙氏的肩膀上拿来,赌气似的坐在了马车的另一侧。
他娘一心想着儿媳妇,都不要他了,生气!
气到想吐。说想吐还真想吐,唐璟捂着肚子,觉得自己又不好了。
孙氏看他样子可怜,态度也随之软和了几分,不过话里的意思还是那样的意思:“你这会儿觉得娘多管闲事,等你年纪再大些,便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往后娘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总不会害你的……咦,你这玉佩怎么又戴上了?”
孙氏记得二郎今儿出门的时候好像没带这个玉佩。不仅是今儿,好几次她过来看二郎的时候,这玉佩都不在身边,
唐璟摸了摸玉佩,哼哼唧唧:“想戴就戴上了呗。”
孙氏以为他是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出门的时候为何不戴?”
唐璟置气:“出门的时候不想戴!”
“臭小子。”孙氏笑骂了一句,却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护国寺回来之后,孙氏一直忧心忡忡,担心着儿子的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家里就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着落,一个人在外头庄子里,连个知冷热的人,叫孙氏怎么能不揪心。
孙氏在屋子里担心不已,刚刚从外头回来的镇国公却春风得意。
他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这般高兴了。从前打外头回来之后,不是苦着一张脸,便是怒得想要拿棍子揍儿子,反正怎么都是唐璟的错。
今儿这般欢欢喜喜,反而让孙氏看不清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国公爷怎么不喊着叫着打二郎了?”孙氏故意道。
“我没事打他做什么?”镇国公坐在孙氏旁边,还心情甚好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细品,茶香四溢,配着难得明媚的好心情,让人惬意十足,“这茶,味道真是不错。”
孙氏眸光一闪:“茶是寻常喝的茶,没什么好不好的,只怕是国公爷自己碰到了什么喜事吧。”
“哪有什么好事,不过是在外头喝酒,听到了几句奉承,夸那小子——咳咳咳!”
镇国公被茶水呛了一下,话到中间却戛然而止。
“夸那小子?”孙氏挑眉,立即明悟了,“这是夸二郎是吧?”
“没事夸他做什么,夸得是咱们大郎。”
“你就拼死不承认吧。我就想不通了,别人夸二郎就夸二郎了,外头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夸他,你偏不承认是个什么道理,难不成二郎还不能被人夸了,他就活该被你骂不成?”
镇国公见她又有劲儿了,烦得不行:“我又没说他不能被人夸了,你急什么?”
“我急你到现在还这样糊涂!连圣上都知道重用咱们二郎了,他如今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镇国公嗤笑:“什么本事,不就弄出个阳畦出来么。”
孙氏呵了一声:“你有本事你也弄一个出来啊。”
“我是上阵杀敌的,又不是去种地的。”镇国公理所当然地道。
“既然知道自己不行,往后就别一副自己有多能耐的样子。这种地与上阵杀敌,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都是各凭本事。凭什么你上阵杀敌就能高高在上,二郎辛辛苦苦的种地就该被你贬到泥里啊,我告诉你,往后这样的念头你就该给我绝了,再不能想!他种地种得好,也是能当官作宰的,不比你差。”
镇国公懒得跟她再吵下去,只一个劲儿道:“是是是……我知道了还不成么。”
孙氏训完了人,才心平气和地交代了一句正事:“这些日子,我会给二郎多相看几回,你若是在家,说话千万给我注意一鞋,别拖二郎的后腿。”
“……知道了。”
孙氏在家里教训丈夫,唐璟那边,待回了庄子之后,脚一沾地,头便不晕了,整个人重新神清气爽了起来。
唐璟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连衣裳都没有换,便径自跑去了暖房。
王管事正巧在路边,看到少爷这撒欢似的的模样,还有些奇怪:“少爷,你去哪儿?”
“去看我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