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来国公府之前,他曾经跟二少爷商议着,说这回回去得好好跟国公爷还有夫人谈谈,说不定到时候国公爷一高兴,就答应给他们拨一笔银子呢,这谁说得准。

可当时二少爷是怎么说来着,王管事回想着当时,二少爷扯着嘴角,笑得有些薄凉道:

“回去之后,借钱的事你最好一个字都别提,提了也捞不着,只会白得一顿讽刺,何必呢?”

当时王管家不信,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论起对国公爷的了解,他远不如二少爷。

王管家挺起了背,觉得自己一定得给二少爷正名:“国公爷您这话可说错了,二少爷从来也没在小的面前说起过要钱的事。虽说如今咱们庄子里头没了银子,顿顿只能吃干粮,可二少爷性子要强,严令禁止咱们朝府里伸手要吃的。”

“没银子,顿顿吃干粮?”孙氏听得睁大了眼睛,随即瞪向了镇国公,“这是怎么回事?”

镇国公立马瞪向王管家。

王管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出了这句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将嘴巴给捂上了。

之后的事情,也不是王管家能管得住的。

趁乱离开了正院后,王管事正打算这样空手而归,却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他一声。

这声音有点像大少爷,王管事回头,见果真是大少爷。

离得有些远,且大少爷身边还跟着大少夫人,王管家怎么好让他们走过来,遂又调头往回走,小跑到唐郢跟前。

“大少爷叫小的有什么事?”

“二郎他最近到底怎么样?”怕王管事故意说些有的没的,唐郢还又添了一句,“我要听实话。”

王管事道:“二少爷这两天确实勤勤恳恳,没怎么休息过。虽说二少爷之前是胡闹了些,可他如今已经改了不少,有这份心,还怕他以后不知道上进么?”

唐郢心头微动。

他其实一直都担心着二郎以后的出路,尤其是二郎如今跟爹闹翻了,去了庄子里头,唐郢好些天都没有露出过笑脸。

当然,因为他向来不苟言笑,所以板着脸的时候,也少有人能察觉到不对。

唐郢也不知道二郎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只记得自己十多岁、二郎还是一个小团子时,那时候的二郎是真懂事,既懂事又可爱,唇红齿白,向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一般,还特别爱跟在他后头,软呼呼地叫着哥哥,像个小尾巴一样。

曾几何时,身后的那条小尾巴渐渐地长大了,走丢了。对他这个亲哥哥,也刻意疏远。他知道二郎埋怨爹,也多多少少有些埋怨他,可唐郢半点办法也无。忽的,唐郢想到方才在大堂上王管家说得那些话,他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这里头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回去应应急,总不能让二郎一直吃干粮吧。”

吃干粮是不可能的,哪儿能让二少爷吃干粮啊,不过,王管家的眼神还是黏在了那荷包上。

虽然很心动……但是,为了二少爷的面子,他也应该矜持一下。

王管家咳嗽了一声,口是心非:“这样怕是不好吧,二少爷也不想拿府里的钱。要是这回真拿回去的,只怕二少爷会责怪的。”

所以,还是赶紧让二少爷怪罪他吧,王管家用眼神示意。

唐郢却还有些担心:“可是二郎那边——”

“算了。”唐郢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楚氏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柔声道:“知道你是担心二郎,可你也该为他想一想。他眼下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点成就,在公爹面前也挣得了一份脸面,如今你若给钱给了他,岂不是叫他之前做的那番努力都白费了吗?”

楚氏说完,又看了王管事一眼,“再说了,王管家这回只是回来汇报消息的,你要是让他带钱回去,这不是难为他么?”

王管事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不,他不怕被难为的!

唐郢愣了一会儿,才又抿了抿嘴角,将东西收了回去:“罢了,是我多想,你且先回去吧。”

王管事:“……”

嘴贱,瞧他这张贱嘴!所以刚才他干嘛要拒绝,王管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早答应了不就没这些波澜了吗?

如今好了,到手的银子都没了,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庄子的人都去喝西北风去?

打秋风没打着,王管家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镇国公府。

出了角门,人还没有走远,守门的小厮便“咚”得一声,迫不及待地将门给关上。

王管家气得跺脚:“这见风使舵的狗玩意儿,等我们二少爷将萝卜种出来,吓不死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门里的小厮听到这话只呵呵地笑了一声。国公爷都要跟二少爷分家,断绝父子关系了,他们还怕个屁!

没人回应,王管家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才回了小汤山,就有一堆人凑了上来。王管事两手空空,他们还在想着这回是不是带来的都是银子什么的,全装在兜里的。结果还没问上两句呢,就被王管事一脸不耐烦地挥开了:“瞎问什么,这些事都是你们能问的?”

众人见他脸色不大好,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只是看着王管事走掉之后,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肯定是没要回银子,要不然脸色也不至于这么臭。”

“必然是这样的。可王管事没要回银子,回头咱们吃什么?”

“这事自然得二少爷去费心的。”

“二少爷可真惨,现在怕不是有家都不能回了吧……”

众人口中惨兮兮的唐璟正在床上歪着。孙氏面前得用得张嬷嬷正在旁边给唐璟缝衣裳。

这两天唐璟京城下地,那丝绸衣服不禁折腾,如今已经开了不少道口子了。

张嬷嬷一边给唐璟缝衣裳,一边感叹:“若是原先,少爷哪儿用得着穿缝过的衣裳。咱们家金尊玉贵的二少爷啊,如今过得这是什么日子了?”

“国公爷啊,可真是狠心,怎么能狠心成这样,二少爷可是他唯二的儿子啊……”

絮絮叨叨,唐璟都听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