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虽然卫老三病了几个月,但今年的收入却比去年高了不少。
虽然还没攒够之前的二十两银子的家底,但若明年保持住,就差不多可以了。
“今年攒下来十两银子,不过,这其中,赚得最多的是老三媳妇儿,多亏了她。”
柳棠溪听到卫老三点了她的名字,连忙站起来说道:“爹太客气了,娘救我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跟娘的大恩大德相比,这不算什么。”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都是一家人。”李氏笑呵呵地说道。
今年她最满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给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花出去的二十两银子转眼就赚回来将近一半,老伴儿的病也莫名其妙好了,山上的果树也赚了不少钱。
作为一个没读过什么书,且有些迷信的老太太,李氏一直盲目地认为这些都是柳棠溪带来的。
不过,她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猜对了。
“不过,像郭家那种绣活儿也不是年年有,明年估摸着就没这样的好事儿了。明年咱们还得多攒点儿钱,等到老三考试时,再把家里的两头猪卖了。”卫老三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老三考试是大事儿,若能中了,就是举人了,谁也不要有意见。等以后伯生和仲行长大了要读书,全家也一起供他们。”
卫大牛和卫二虎还没说话,卫寒舟先开口了。
“爹,不用了,去府城考试花不了那么多银子,有个二两银子,够儿子吃住就可以了。”
卫老三立马道:“这可不行,有句老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带一些银子。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能保证会遇到什么事儿。”
“爹说得对,老三,咱们还是多攒一些吧,你要是中了,后年开春不还得去京城考试么,也不知道到时候钱够不够。听说京城离咱们这里远着呢,得好几天才能到。”卫大牛道。
卫二虎也道:“大哥说得对,还是得多带些钱才好。我看码头上有些外地来的,下了船,吃不惯住不惯,就病了,前前后后要花不少钱。”
话音刚落,卫二虎就被李氏训斥了:“大过年的,说啥话呢,快呸掉,老三身子好着呢。”
卫二虎摸了摸头,连忙笑着道:“哎,是我说错话了,我这不是想说以防万一么。”
卫寒舟一直想再开口,但一直没找着机会。
卫老三赶在他说话之前开口了:“老三,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家里最多也就供你到后年开春了,你若是这一科考不中,就得是三年后了。伯生大了,咱们还得供他读书。仲行也得启蒙,也要花钱。家里供三个也供不起。你如今成家了,是个大人了,后头你就自己赚钱慢慢想法子吧。”
“爹,这不合适吧?三弟书读得那么好,就算一次不中,下次说不定就中了。”卫大牛提出来反对意见。
卫老三抬了抬手,制止了卫大牛后面的话,说:“老三,你也别嫌爹做得过分。爹见过太多一辈子没什么起色的读书人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一个你四叔,一个隔壁村的李秀才。你四叔书读了二三十年了,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李秀才考中秀才后也努力了多年没考中举子。咱们要是有钱人家,爹也愿意供你继续读。可咱们家没钱,爹也不止你一个儿子,你两位哥哥已经省吃俭用供你读了十年书,你也是个秀才了,有赚钱的本事了,真想继续考有的是法子,总不会再像爹和你两个哥哥一样出苦力。同样,你也要记得你两位哥哥的恩情,不要忘了提携你两个侄子。”
卫老三从能赚钱开始就供自己弟弟读书,等到成了家生了孩子,又供了卫老大的儿子孙子读书,他真的是怕了。
一开始几年,他也是心甘情愿供自己弟弟,可到后来,弟弟一直考不中,也不干活儿,且对他态度很是傲慢,渐渐地,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心中慢慢生了不平的情绪。
到现在,爹娘去世了,可因着那些事儿,他跟大哥和四弟关系都很糟糕,亲兄弟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既然吃过这样的苦,作为家长,他自然不喜欢儿子们走他的老路。
卫寒舟所有话都咽了回去,站起身来,郑重地朝着卫老三和两个哥哥鞠了一躬。
“爹,您放心,不管儿子以后是否能考中,一定不会忘了爹娘和兄嫂们的恩情。”
柳棠溪一直嗑着瓜子儿在一旁认真听着,见卫老三这么明事理,着实佩服不已。
卫寒舟可是头名秀才,可卫老三却说只供他考一次,考不中就自己想办法去。
虽然卫老三明着这样说,但柳棠溪却知道,卫寒舟也不是个死读书的性子,他在读书的同时还给人抄书。虽不知他赚了多少钱,但她猜,肯定不少。即便是卫老三真的不供他读书了,他一样能自己供自己读下去。
不过,这人跟人之前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卫寒舟读书的同时还在抄书,一样能考中头名,一心可以二用。
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其实,卫老三虽然表面上说得很是公正,但他打心底,也不愿放弃会读书的儿子,想让儿子继续读下去。
但同样,他更清楚伤了兄弟和气的害处。
不止儿子抄书能赚钱,儿媳绣花也能赚钱,到时候,儿子一样可以读。
说完这个严肃的话题,卫老三又换了个话题,开始说起来对于明年的规划。
“虽然苹果赚了不少钱,但明年老三要考试,咱们就不先买树了,买树还得花钱,也不是当年就能结出来果子,一切等老三考完再说。老大老二就去镇上干活儿,地里的活儿有我跟你娘看顾着,等忙的时候你们再回来干。老三好好读书。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的就在家绣花赚些钱。”
“是,爹。”众人纷纷应了下来。
事情总有说完的时候,等到了亥时正事儿就说完了,大家开始闲聊起来。
平日里,柳棠溪不到亥时就睡觉去了,今日下午睡了一觉,倒也不算困。
不过,将近子时时,她还是开始犯困了。
这守岁的习俗真是折磨人啊。
等过了两刻钟左右,柳棠溪已经困得磕头打盹儿。
舒兰和扶摇已经相继睡着了,张氏和周氏把她们抱了回去。
周氏因为要搂着孩子,也先去睡了。
伯生虽然也很困,可他知道自己是哥哥,现在长大了,且已开始读书明事理,所以极力克制住了。
终于,子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