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太过昏暗,埃莉诺什么都没能看清楚,反而不小心带到了失修的窗棂,窗框顿时吱呀呀数声怪叫。她立即后退两步,转身便要离开。帝国与八国关系紧张,父亲与她的立场微妙,处境本就艰难,眼下寄人篱下已然是大幸,如果在这时候再被人发现她私自离开住处探望陌生人……
“阁下……是哪位?”虚弱的语声从窗户内传出,将她的脚步绊住。
埃莉诺不说不动。
屋中的人说话气喘,病得厉害:“有人在那里吗?还是……又只是发热的幻觉……”
她咬住了嘴唇,依然没答话。
“您不愿意开口?还是说,您是乌尔德派来的使者,我依旧必死无疑?”那沙哑却依旧动听的声音语无伦次起来,“可有人救助了我……前日的面包里藏着伤药和绷带,昨天还来了一位不愿告诉我雇主的医官……我,我不想辜负恩人施舍我的善意,在报答他前,我还不想跟您走……”
埃莉诺不知不觉走回了窗前,抬手犹豫良久,轻轻叩了一记。
屋中人似乎想坐起,却因此牵动了伤处,闷哼一声:“真的有人在那里?”他的嗓音发颤:“如果您不愿与我交谈,如果您真的在那里……能否请您再敲一次窗户?”
对方彬彬有礼得让人疼惜,拒绝他实在太过残忍。埃莉诺没有再犹豫,清晰地又叩了一记木窗板。
屋内的人松了口气:“原来真的不是幻觉……请您原谅,昨天我一直听见人声,可医官告诉我那只是高热的幻觉,我……”
他突兀地收声,猛烈咳嗽起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揪住了埃莉诺的冲动,令她想要进屋为屋中的人顺气。
“我不能一口气说太多话,请您原谅。”对方再次道歉,即便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错,声音极低,“也许我该向您自我介绍?请您原谅,我烧糊涂了,忘了这点……”
半晌的停顿后,他再次积蓄起气力:“我名叫乔治·马歇尔,来自荷尔施泰因,是个一无所有的骑士。”
他旋而低低笑起来:“不,也许之前我还有些名气,但这一次失手……您也许知道?我的马失控了,我已经向文森特爵士投降,但女神保佑……他和格里高利还记恨着我,不仅不立即勒马,还借机……”
埃莉诺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那时她就在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