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扶着宁暖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直到马车缓缓驶动,他才后怕地道:“女人生孩子也太可怕了一点。”
“本来就是如此。”宁暖弯了弯唇,心底的恐惧倒是一下子没了,反倒是被他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这生孩子的不是王爷,王爷为何要这样害怕?”
“可生孩子的是你,我……你……”楚斐满脸纠结。
这该生的,还是得宁暖生,饶是他想,也替不了。
往祝府那么一走,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头关于上辈子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上辈子,他就是站在产房外面,听着屋子里头的阵阵惨叫,焦急地在屋子外头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熬到了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想起来,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屋子里头惊慌的喊声。
等他回过神,阿暖就已经去世了。
楚斐不禁脸色发白,连嘴唇也颤抖起来。
宁暖纳闷不已,连忙抓紧了他的手,楚斐反过来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楚斐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重复了无数次,到底也说不出这孩子不生了的话。
都到了肚子里头了,难道还能没了不成?
楚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头一回想着,要是自己当真有个隐疾就好了。
等他们回到了王府里头,宁暖等待了许久,等到了黄昏时分,才总算是等到了祝家来报喜的下人。
祝家的下人满脸喜色地道:“我们夫人生了个少爷,老爷高兴的很,特地派奴才来通知王妃一声,说是此次多亏了王妃,如今府里头抽不开身,等过两日,老爷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那你们夫人呢?”
祝家的下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瞧奴才这脑袋,大夫说了,夫人这胎生得顺利,只要好生修养就好。夫人与少爷都平平安安,可多亏了王妃呐!”
等祝家的下人回去了,宁暖才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心来。
她总算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楚斐的身上。
却见楚斐的脸色依旧的白,神情恍惚,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宁暖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楚斐这才回过了神来:“什么?”
“王爷,你怎么了?”宁暖不解:“方才祝家派来了人,说明玉母子平安,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楚斐又是一阵恍惚。
上辈子,他听到的,却不是这样的话。
楚斐面露痛苦,一时又沉入了回忆之中。
“……”
宁暖狐疑地看着他,想觉得他没问题都不行,只是他的状态实在是奇怪的很,让宁暖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扶着他回了屋子里歇下。服侍着他躺下,宁暖出了屋子,关上门,抬眼朝汪全看了过去。
汪全下意识地抖了抖。
“王妃?”
“王爷今日遇到了什么?”
“王爷他……”汪全苦思冥想片刻,又茫然地摇了摇头:“王爷什么也没遇着,今日上朝时,他还骂了几个御史,下了早朝以后就去办差了,中间听到了祝家的消息,才赶去祝家,后来就与王妃一块儿回了王府。”
“其他什么也没有?”
汪全摇头。
宁暖又问:“今日去祝家之前,王爷可有什么不对劲?”
汪全还是摇头:“去祝家之前,王爷没有半点不对劲之处。”
宁暖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楚斐那样的反应,还是在去了祝家以后才变成这样。可祝家能有什么?也就只有在生产的薛明玉罢了。
宁暖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王爷该不会被生产时的动静吓到了吧?
产房里传出来的惨叫的确是渗人了一些,薛明玉平日里娇柔柔的,哪里受过半点苦,宁暖刚听到时,也被吓了一跳,可很快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开始担忧起薛明玉的状况,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宁暖对他们王爷再了解不过,说不定就是将薛明玉的情况代入到了她的身上,将产房里的人想成了她,他们王爷向来喜欢多想,可不就被吓到了?
要知道,他们王爷也不止说过一次担心的话。
宁暖也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猜对了大半,可仅仅是大半,也足够让她担心的了。
等到了晚膳时,宁暖才去将楚斐叫了出来,两人用晚膳时,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王爷先前说要带我去一趟云山寺,看看慧真大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楚斐一愣,也想起了这回事。
原来他是有这个想法,只是后来宁暖忽然检查出了身孕,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现在,一时将这件事情忘了。
听宁暖提起,他才总算是回过味来。
是啊,他自己想不明白,他去找大和尚问问不就行了?
他担心这辈子也仍然会发生上辈子的意外,因而战战兢兢的,片刻也放不下心来,老和尚向来神通广大,先前都能发现他重生而来的事情,他找老和尚算一算,定然能算出来这辈子如何。
楚斐当机立断,道:“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