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已随父亲而去的孩子,还是活着的。
那个孩子虽然闭着双眼,但呼吸平稳, 安静而乖巧地躺在死去父亲的怀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孟衍莫名觉得松口气,蹲下来刚要将孩子抱起,却受到阻力——孩子的手紧紧抓住父亲胸口的衣服,他攥得那么紧,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抗拒这样的分离,小小的身子甚至止不住战栗起来。
孟衍的呼吸猛然一顿,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孩子,他居然是醒着的,不过是闭着眼睛不愿睁开而已。
那一刻,孟衍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疼。
而现在,孟衍则一遍遍尝着心如刀绞的滋味,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
他一步步走近,听清庄笙口中的呓语。
“我不怕,不怕,要保护、保护他……”
庄笙一边轻喊,一边用力挣扎,像是要摆脱泥淖却又越挣越深。他的头发早已打湿,额头上布满密密的汗珠,眉头始终皱着,脸上表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痛苦。
孟衍弯腰将人轻轻抱进怀里,一摸脉博,先是触到满手湿汗被冰了一下,然后被脉博不正常的跳动频率吓到。
想起那段录音最后听到的内容,孟衍的神色一点点沉下来。
虽然现在无法确定注射的是什么药剂,但从怀里人的反应可以猜测——那应该是一种乱人神智的药,可以唤起人心底最可怕的梦魇,让其一次次重温过去那段最可怕的经历,直至彻底被击垮,心神崩溃。
毕竟在那个人看来,击垮一个人的心理,远比打倒他的肉体更来得好玩有趣。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着,甚至因为被束缚住而挣扎得更厉害。孟衍怕他伤到自己,只能抱得更紧,一抱之下,摸到庄笙的后背也已经完全湿透。
记忆里不是乖乖巧巧就是淡然镇定的青年,此时哭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并且还是那种不哭出声的哭,更加揪得人心疼。
又是大哭又是出虚汗,如果不让人醒来,只怕很快就会脱水。
孟衍一手将庄笙圈住,一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笙笙,醒醒,没事了,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