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会一辈子窝在小山村里,日日守着曾经的恨意。可没想到,她会有一天离开小山村。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的阿弟会成为很厉害的将军。
这叫她心里有了盼头。
心情好了,身子就好了起来。
碧落将药碗端来,清辞接过,一口喝下。
碧落又接着拿了颗蜜饯给她,清辞摇摇头,让碧落吃了。
碧落笑她:“姑娘现在不怕苦了?”
清辞知晓她在打趣自己,从前她吃不得一点苦东西,必须得要甜的哄着。
现在倒也不必了。
苦口良药,尝得多了就顺嘴了,也就不那么苦了。
“我出去走走,我还没逛过将军府呢。”
清辞去了院子里,她虽穿着男装,胸倒没再束起。
初春,风还是凉的。
她没往外走,只在院子里转着。院里种着大片的迎春花,嫩黄的色,朝气蓬勃。
碧落在旁,她穿长裙,挽着妇人髻。从前是很活泼的性子,经常撺掇着清辞往外跑,一心想着玩,如今也稳重了。
“你跟张常辉是什么回事?”清辞想起那时在兖州遇见的事。张常辉为人憨厚老实,这是她知道的,所以才会主动寻求他的帮助。但后续的事,出乎她的意料。
碧落低头,红着脸:“什么张常辉,我听不懂。”
清辞坐在廊内的木栏上,轻轻踢动双脚,语带不满:“不许瞒我,你从前什么事都跟我说的。”
碧落只好道:“张大哥家境虽然不好,但是他能干。一天能揽好些活,那时我沦落到那种地方,张大哥在里面当过一阵打手,后来......后来他想赎我出去,就去外面找赚钱多的活,后来、后来我的身子给了周川瑞,就再没跟他联系过。”
清辞不是很相信:“一直没联系?”
碧落咬咬唇,道了实话:“他去桐城找到我,我跟他说清楚了,可他又跟着我来了青州,我、我不能再跟他了!”
清辞不解:“为什么不能再跟他,因为他穷?”她点点头:“是有些,他虽然人踏实能干,可你若是跟了他,大概会过苦日子的......”
碧落忙摇头:“不是的!是......是我不干净了,他还是清清白白的,应该娶个干净的姑娘......”
清辞听了她这话,实在是好震惊。她不由瞪大眼睛,去看碧落泛白的脸,好一会儿才重重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不干净了?”
碧落讷讷:“我......我被周川瑞强占了。”
清辞更生气了:“不做人的是周川瑞,又不是你,是张常辉说你的?”
碧落道:“没,他没说。”
清辞道:“那就成了,你往后千万不要再有方才的想法,若真这样说,那些纳妾的男子,不成了臭水沟?”
碧落忍忍,没忍住,笑出了声:“姑娘你真会骂人。”
清辞牵住碧落的手,仔细叮嘱:“你若是嫌弃张常辉,就再相看别人,没有相中的,正好留在我身边。”
碧落嗯了声,在心里偷偷补充道:张大哥是个好人,她不嫌他。
清辞在外面走了一圈,心情越发好。回去的路上,竟还小跑起来,她迎着风,脸上带着笑。
碧落在后面追她,追不上,怨她:“姑娘慢些。”
清辞往后看一眼,见她离了自己好大一截,刚要笑。脚腕一歪,倒在了地上。
碧落连忙跑来:“让你慢些慢些不听,如今磕着了!”
清辞仰头,眼里有泪光,她两只手抱着脚,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小声抱怨:“谁知会忽然崴着脚,好碧落,你别说我了,我站不起来,你快扶我起来。”她撑着碧落的胳膊,勉强站起,又道:“千万别让卫昭知道。”
卫昭若是知道了,又会急得什么似的,一点小伤落在他眼里,可了不得。
可院子里那么多双眼睛,还是叫卫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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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听到消息后心都快要吓出来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变成如此胆小的人,一听到清辞磕着碰着了,整个心便坠坠得难受。
又满心躁怒,只想将她身边跟着的人都杀个干净才好,怎么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病才好了,又歪着脚!
卫昭进去时,清辞坐在床上跟碧落说话。
清辞双腿伸直了,碧落在旁往她脚腕上药,捣成汁的草药敷在她的脚腕上。清辞穿着男人的长衫,发髻仍旧高挽在发顶,簪着木簪。她仰着头,冲着碧落笑。
这一幕落在卫昭眼底,扎眼得很。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外间定定瞧着,好一会儿,胸口被那股气堵着,叫他连喘出的气都带着股酸涩的躁意,他这才往里面走。
他沉着声道:“阿姐。”
两人抬头。
碧落见卫昭来了,将手中的草药放在一旁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