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今日出门没打扮,只随便套了身衣裳出来,是照着清辞的衣裳割的一样的布,灰色的。穿在他身上依旧好看。
不似绯袍明艳,倒显得懒散。
他随意瞥了眼李绰,叹息道:“他快死了啊。”
李昌平被他一句话噎住。
卫昭是站在他面前的,李昌平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情绪,什么也没有。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连眼皮也懒得掀开,像是没睡够觉似的。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却让李昌平生出了微微的惧意。
那惧意不是其他,而是来自卫昭周身那股毫无善意、任人生死的漠视感。
李昌平道:“带他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接着他往前一步:“将军这边请。”
卫昭侧头,对着清辞弯弯唇。手刚刚伸过去,却见清辞摇摇头,他的眉头就压下。
清辞跟在李绰走了。
卫昭这才收回目光,沉着脸随着李昌平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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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绰醒了就看见清辞,迷迷糊糊间笑了:“美人。”
清辞往后退一步,没让他碰到。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目光有些凉,一直看着李绰。李绰人清醒了,羞得捂住嘴呵呵地笑:“方才是胡话,胡话,你别在意。”
清辞摇摇头:“你好些了吗?”
李绰也摇头:“这么点伤算什么?让他再打,我也是能受得了的!”他身子一动,嗷嗷得喊起来。婢女进来,好一番折腾,这才消停。
清辞一直站在旁边等着,见他人老实趴在床上就问:“芳哥是怎么一回事?”
李绰瞪大眼:“你都知道了。”
清辞实话实说:“知道一点,不是很清楚,州牧很喜欢芳哥吗?”
李绰面上有些热,他本来就对清辞有好感,接过被人知道了这么丢脸的事,连话都不想说了,只闷闷一句:“你还是别知道了。”
清辞很想知道,她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认真地注视着趴在床上的李绰,无视掉他有些狼狈的样子。
她将从家中匆匆带来的药膏放到旁边:“这药膏管用,你抹上不会留疤的。”桂明就是用了这药脸才好些的,如今已经看不大出烧痕了。
李绰刚说了声谢谢,清辞就说:“你得告诉我州牧跟芳哥的事,不然往后你爹再打你,我就不让卫昭来了。到时候,你再犯了错,谁也拦不住他。”
李绰微怔。
眼前站着的这人,一幅光风霁月的模样,眼神澄澈得仿佛见底的清水。他伸出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清辞:“你,你......好吧,但你不许跟旁人说。”
清辞忙点点头,搬了凳子坐在旁边。等着李绰开腔。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第48章 、第 48 章
李绰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清辞,?清辞认真听着。
李绰说完,怪道:“你来兖州也有一段时间,卫昭又是州牧手下的将军,?他玩弄男子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卫昭就没告诉你?”
清辞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她摇摇头又问:“卫昭应该知道?”
李绰道:“自然!”他挣扎从床上起身,?用胳膊撑着身子,低声说:“州牧看重他,?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带着他去,?连私人的宴会也不放过。州牧身边的人,?没一个不晓得他爱男色的......你弟弟长得又俊,他底下有好些兵都不服气的,?其中缘由你自己想。”
清辞面色沉沉,仍坐在原处,却入了神。李绰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怔怔道了句:“......不会的。”
李绰自然知道卫昭不会。
他原还怀疑过卫昭,?但他很快就发现,凡是州牧设宴,?卫昭能推的都推了。
李绰曾跟着父亲去过,卫昭总是坐得远远,并不参与任何人的聊天。凡是有主动找他的,他一概不理。他说话也难听,总将人刺得坐立难安,久而久之,除了卫昭的下属,再没人愿意靠近他。
“他不会,?旁人难道也不会?”
清辞从李绰房里出来,脑子里全是李绰的那句话。扰得她脑瓜胀疼,她用手指敲了好几下,仍不管用。
她知晓李绰说得是真的,就因此担忧起来。郭威是兖州州牧,整个兖州都在他的手里。卫昭是他的下属,若是他想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且不说这一方面,只说李中郎将。他跟在郭威手下数年,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仅仅因为儿子与州牧新宠的男子有了瓜葛,便将李中郎将的兵符夺去。
其心狠,且荒唐。
到了马车里,清辞看着昏昏欲睡的卫昭,忍了几忍,问他:“州牧待你怎样?”
卫昭揉揉眼睛,将脑袋一歪靠在清辞肩上。他手攥起清辞的,细细去捏她手指根部的薄茧,笑道:“阿姐这几日养得好,快没了,摸着好软。”
清辞将手往外抽,卫昭攥紧。趁着她没在意,五根手指见缝插针,与她的五指交握在一处,他掌心热,出了汗,粘腻难受。
“出了一手的汗,你不嫌脏?”清辞抱怨了句,卫昭只当没听见。
清辞垂着眼,抽抽手,还是无济于事,索性任他去了,继续先前的话:“我问你呢,州牧待你怎样?”
卫昭笑笑:“阿姐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清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我听说,州牧近来宠一位叫芳哥的。”
卫昭仍旧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清辞还在说着,难掩担忧。他就抬眼去看,阿姐垂着眼,眉头稍蹙,擒着抹扎眼的忧思。他伸手覆在上面,捋平了,视线扫过她的唇,又生硬地将目光移开。
“我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