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便拼了命地往前跑,当时卫昭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就在他被追上的功夫,小桃跟有福已经跑远了。
清辞听得直皱眉。
卫昭瞧见她这副模样,心咣当一下沉到了最低。
他有些后悔,刚才说出的话,似乎带着埋怨,于是忙补充道:“他们拉过我几次,可我发着热,实在跑不动。怪我自己没有用......”
其实他们哪有拉过他,见他被捉住,吓得魂都丢了,只顾着往前跑。
卫昭那么说,也只是为了弥补在清辞心中的形象,毕竟昨日他表现的实在不好,会不会惹他厌烦?
他现在除了求助清辞,根本没有旁的办法。要是让他一个人回家,路上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清辞听他那么说,心里也不好受:“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卫昭一愣,旋即挤出了几滴泪。
他很是瘦小,站在清辞面前,才只到她的腰部,更何况身上还带着伤,只随便皱皱眉,喊几声疼,便让人心疼的很,更别提掉眼泪。
他垂着眼,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我假装晕倒,他们见我小没了警惕,只留了几人看着我,其余人去拾柴烧火,我趁他们不注意逃跑了。”
清辞叹口气:“你一个小孩子,能从他们手中逃跑已是很了不得了。只是我要与你说明白,我今日就要回家了,你若是想等你的伙伴,我也无能为力,住这里要花钱,我剩的钱也不多了,若是想回家......”
她话还没完,卫昭便急急的带着哭腔道:“我想回家。”
清辞跟店家说好了牛车的事,店家还想让清辞买些吃食。虽然清辞知晓,卫昭身体刚好,正是要补充身体的时候,可是她也要为自己想想。
她家中没有田地,赚了的钱要留出大半买粮食,余下的便不多了。
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做到她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
甚至有时清辞想想,还会骂自己傻。但帮都帮了,也就不好再纠结些什么。
小河村与刘家村皆在远安县,离着并不远。牛车赶了大半个白天,便将两人送回了家。
第5章 、第 5 章
天还蒙蒙亮,炊烟便从村头直上云霄。
刘二婶子将一家人的早饭做好,便在院子里打起瞌睡。她刚有了困意,就被隔壁的吵闹声吓醒。
不禁嘟哝道:“这刘安年轻时好歹也是个秀才,一肚子的墨水,比乡下汉子要温柔得多,怎么到了如今这年纪,成天打他婆娘,打死了去哪儿再讨一个?”
恰巧被刘二婶子的婆母听到,便道:“蒋氏空一有一幅好相貌,跟了刘秀才时,还带这个半大的拖油瓶,如今整日躺在床上,谁家男人喜欢?要我说,还打轻了!”
刘二婶点点头,继续道:“听说刘秀才前一阵儿把蒋氏带来的那男娃给卖了,没成想他又自己跑回来了,二人为着这事,成天吵架呢......”
婆媳二人低语了一会儿,便挪到墙根去听隔壁的笑话。
他们二人口中的刘安早年考中了秀才,当时在村里风光了好一阵。
那可是秀才,不仅不服劳役,连田税也免了,朝廷每月还免费发放粟米,这可是庄稼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
当时不少人想着将自家女儿嫁给他,谁知他偏偏看中了带着孩子的寡妇蒋氏,惹的村里人没少在背后说闲话。
二人也甜蜜了一会儿。蒋氏虽是寡妇,但是样貌身段说是管家小姐也有人信。
可谁知好日子忒短,刘安多次会试落榜,本就心灰意冷,恰逢朝廷颁布新规,秀才一干人等不仅不再免费得粟米,每年还要多交朝廷几两银子。
简直是晴天霹雳。
刘安也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对蒋氏也不似从前温柔小意,动辄就是打骂。
直至年头刚过,刘安瞒着蒋氏将她的孩子发卖,两人关系彻底闹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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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穿一身青色棉布衣,在村里是极好的料子。他的面容瞧着也斯文,却对着躺在床上的蒋氏破口大骂。
“我当时看你孤儿寡母可怜才要了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卖了卫昭换些钱财有什么不对?你们娘俩能在刘家村住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早被赶出去了!你今日若再敢忤逆我,明日我便去村长家,要他把你二人全部赶走!”
蒋氏抱紧了怀里的卫昭,只是哭:“不是我不给你,是家中实在没有钱了。去年收的粮食卖了钱,已经全部交给你了,如今家里剩下的,还要养活我们呢。”
刘安笑了声,阴恻恻的目光转向卫昭:“没钱?你这小儿值钱的很,再卖一次就有钱了。”
蒋氏:“夫君求求你,昭儿是我的命啊!”
刘安并不听蒋氏的哭求,将她踹倒在地,抱着家中存钱的石罐离开了。
刘安一走,蒋氏立马扑到卫昭身旁:“昭儿你可伤到了?他打我打惯了,母亲已经没感觉了,倒是你满身的伤,母亲不用你护着,现下又被他踹了一脚,可怎么办啊,疼不疼?”
卫昭摇摇头,推开蒋氏。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是黑黝黝的郁色。他伸手摸一把唇角,溢出的血丝被他擦干,随即站起身,对着蒋氏道:“我不在这几日,他每日都打你?”
蒋氏眼里带着泪,神色郁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即嫁给了他,他如何待我都是无所谓的。”
卫昭急声一喝:“娘!”
蒋氏身子一颤:“也不是每日都打。这几日他常常外出,一待便是十天半月......”
刘安年轻时曾说过亲,对方是隔壁村的张梅。后来不知怎的,两人勾搭上,恰逢这几日天降暴雨,隔壁村房屋被冲垮了,不少刘家村有亲戚的都搬来这里。
那张梅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