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性,所以胤禛对东珠儿?
……完全是张廷玉没想到的发展。
张廷玉想着方才跪在地上的十四爷,又觉得这件事着实有些内情。
他不再多问,出了宫回府,与顾怀袖一说,顾怀袖却是心底惊涛骇浪。
四爷若是一月不出府,外头的乱子可就大了。
这会儿又是过年,还不知道雍亲王府是个怎样的情况。
四十八年时候,胤禛成了镶白旗的旗主,他门下的年羹尧也被授了四川巡抚,同时年家满门抬入汉军镶黄旗,今年年羹尧还没到回京述职的时候……今日在京城之中,四爷手底下堪用的人也着实不多。
“你说……是四爷,酒后乱性,要轻薄东珠儿郡主,所以郡主才自戕?”
“三德子言下之意,便是如此。是真是假还不知,至少在皇上的眼底,就是这样。”
张廷玉说着,便看顾怀袖在屋里踱步。
“大过年的,你何必去想着四爷?他总归是天潢贵胄,太子迁居咸安宫,也都是好吃好喝的圈禁着,反正四爷也是死不了……”
不过就是禁足而已,康熙还有几个儿子没禁足过?
当初十四阿哥都差点被康熙拔刀砍了,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顾怀袖道:“四爷今日出了事,想必八爷那边要开始发难了,趁此机会将四爷倒了也未可知……你跟八爷都算是有深仇大恨了,四爷这边还能勉强敷衍得过去,万岁爷也终究是靠不住的。”
“如今说四爷八爷十四爷,又有哪个靠得住?等他们成了皇上,还不都是君君臣臣……”张廷玉看得挺明白,他微微地笑着,却埋头写请安折子,眼看着就过年了,先写个吉祥话,“十四阿哥也是八爷党出来的,八爷不行了,他却窜了起来,一则八爷党需要一个人来撑着,二则……十四爷不像是没有野心。”
端看塞外时候的种种端倪,便可推测出一二。
皇族的爷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张廷玉知道的道理,顾怀袖哪儿能不知道?
“今日分明是德妃娘娘德生辰,四爷此人一向谨慎,饮酒过多更不可能,又是太子刚刚被废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不可能。只是万岁爷也不是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人,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甚或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动了大怒……东珠儿自戕,焉知是自戕还是‘他’戕?我是不信四爷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那是他兄弟未来的侧福晋,即便再不和……”
也断然没有这样自毁长城的做法。
顾怀袖有些烦躁起来,连茶盏都有些端不稳:“四爷倒霉,十四爷也娶不到科尔沁的郡主,可算是一箭双雕,可这件事本身对八爷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若是八爷所为……”
八爷的可能性最大,只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看着顾怀袖的推断走入死角,张廷玉只笑:“为何一定要拘泥于主动算计,而不想想这根本只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若是偶然,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顾怀袖忽然回头看他。
张廷玉将最后一捺给拉到合适的位置上,既不显得锋芒太露,也不显得太过圆润,有棱有角,正好。
“只是想了那么一点罢了,这件事,还要四爷自己才清楚。即便他是清白,又怎么会刚好跟东珠儿郡主的事情凑到一起?既然能牵扯到他,他便不是绝对清白……皇家有几个清白的?”
言语之间,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和颇为看不起了。
顾怀袖是又好气又好笑,却道:“你自管办你的差,四爷这边的事情终究与你无关。”
她是不想张廷玉牵连进来,张廷玉似乎也清楚,更不插手她在四爷那边的事情。
年末,张府这边总算是热闹地过了一回,只是张若霭那一天之后来找过张廷玉以后,似乎就沉默了许多。往常读圣贤书也知道父亲的世界不简单,可当活生生的人命官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皇宫朝堂的世界,就这样张牙舞爪地朝着他露出了狰狞的冰山一角。
鲜活的人命,草原上美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除了归葬之外,对四爷也不过只有那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