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比你犯懒的时候好……”
胖哥儿咕哝了一句,一看顾怀袖脸色一变,又要对自己下毒手,立刻转移话题道:“娘,咱们坐哪儿啊?”
刘氏上来帮着打圆场,道:“咱们坐这边,张二夫人这边请。”
说着,也带了自己的儿子过去。
这边有不少的小孩子,年纪不大,都跟着娘过来的,胖哥儿转眼就看见了许多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只是顾怀袖却没见到几个熟人,唯有一个陆氏,乃是当年在沈恙园子里看见的姨娘,不成想她今年也在。
不过他们并不在同一张席面上,大家也见了面不过略一点头,顾怀袖这边跟刘氏说话,似乎还有两个官太太,大家都客气得很。一问,知道了顾怀袖系京城命妇,一面是巴结,一面又是艳羡。
顾怀袖倒是处之泰然,只跟刘氏说话的时候亲近一些,别人一律都是客客气气的。
刘氏有面子,大家都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气氛还算是融洽。
廖逢源这几年的生意也稳了下来,乃是江南众多商人当中的常青树,颇有声望,提起来人人都要竖个大拇指。
相比起来,沈恙的名气虽然更大,可若是提起他,众人头一件要做的事情是看看周围有没有沈恙,或者是有没有他的耳目。更多人对沈恙是一种遥望和仰视的敬畏,比起对廖逢源这样正经生意人的佩服,对沈恙的感觉则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怕和百思不得其解吧?
性情古怪的人,走到哪里都没几个知心人就是了。
顾怀袖从众人的谈话之中,也对如今江南的几大势力有了一些了解。
漕帮盐帮一般是狼狈为奸,只是免不得有些斗起来的时候,有时候盐船莫名其妙地翻了,漕帮的人莫名其妙地死了,都是令人讳莫如深的话题。顾怀袖估摸着沈恙跟漕帮那边的关系不浅,从当年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不过,若是沈恙跟漕帮关系不浅,现在盐帮这边的事情应该早就被沈恙给搞定了。
前后都是矛盾的,顾怀袖越听越想,也就越糊涂。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仰在了水榭里的躺椅上,看着一边的夫人们推牌九,问到顾怀袖,说张二夫人来打上一圈不,她直摇头,说自己手气不佳,牌桌上总是输,索性不玩。
刘氏刚刚从外头进来,前面哥儿几个拿了鱼竿在外面的小湖上钓鱼,荷塘里荷叶漂摆,前头的爷们就在另一头的水榭上听戏。
顾怀袖昏昏欲睡之中,听见刘氏笑她道:“你哪里是手气不好,是打个牌都喜欢算。不想赢多了,也不想自己输了钱……说白了,你现在不取推牌九,就是懒得动!”
这都能被人看出来,顾怀袖索性用帕子遮着脸打了个呵欠:“廖夫人您赶紧饶了我吧,我这儿困觉呢。”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长,入夜的时间越来越晚,人总是起得早睡得迟。
顾怀袖手撑着扶手,搭在自己的脸侧,一副懒怠样子。
“瞧着你,十来年过去,竟然没觉得样貌有什么变化,倒是我们一个比一个地老了……”刘氏坐在了她的身边,也不去推牌,只是看着。
“我倒是觉得我老了不少……”
顾怀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指腹压着眼角,轻轻笑了一声。
从来没有不会老的人,不过是话说着好听罢了。
外头繁花似锦,这屋里的妇人们其实大多年轻,还有一些兴许是新买进来的小丫鬟,看着青葱可爱,倒是有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她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回头一望,却见胖哥儿跟勉哥儿那边几个孩子都不见了,顿时有些诧异:“哥儿那边几个人呢?”
青黛画眉两个也连忙找了起来,不过回头就看见在东面水榭那边,正顺着楼梯往上头跑呢。
“夫人,人在那边呢。”
青黛手指了指窗外。
胖哥儿跟勉哥儿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先后爬上了楼梯,然后到了爷们那边去,唱戏的声音这边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