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瓒道:“不卑不亢,心思缜密,又傲骨却能藏傲气,不输男儿。”
“哈哈哈……”张英又笑了起来,摇着头,“你为何不说她心思毒辣刁钻、隐忍如蛇蝎,却与你二弟如出一辙?”
张廷瓒于是再次沉默,许久没说话。
张英也不说话,只是一点自己面前的椅子,道:“坐。”
一家子这么多人,张廷瓒乃是往后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他比寻常人都要沉稳许多。
父子两个之间谈话的程式,都是清楚极了的。
张廷瓒坐下来道:“父亲,儿子觉得……二弟妹颇有大家之风。”
“我如何不知?”张英也没说二儿媳妇这性子有什么不好,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兄弟两个人若因为一个女人而阋于墙内,便是大大地不好了,“只是如今这事……棘手了……”
顾贞观的女儿,张英不会动,一则因为交情,二则因为顾怀袖不仅无错反而有功。只是他心里面如今有个疙瘩……
解也解不开的。
手里捏着那竹蜻蜓,张英已然觉得事情无解。
夜里见着大孙儿霆哥儿手里握着的竹蜻蜓,张英就知道那是老二做的,小时候他还教张廷玉做过,也只有那孩子做得最好,只可惜……后来就没有了……
张英忽然觉得有些累。
两个儿子,一个女人,还有一系列的纠葛纷争。
张廷璐不说那合八字的来历,便是想要维护二儿媳妇,到底也不知他那二儿子是光明磊落还是阴险卑鄙了。
闭上眼,想了许久,张英轻轻把竹蜻蜓放在了桌面上。
张廷瓒却忽然说了一句话:“父亲不觉得,二弟的性子,与官场无比契合吗?”
天生就是功名利禄场上混的人。
内心暗藏机心,看着平平无奇一句话也不说,只会做。
比起那些整日里宣扬自己有多能干多本事甚至多阴险的人来说,张廷玉要阴险卑鄙得多。盖因他做了就不会说,除非是他自己说出去,否则又有几个人能知道?
多好的料子啊。
张廷瓒笑了一声,看向张英。
张英又很久没说话,而后道:“罢了,这些容后再议。老二性子孤僻,我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近年来问着他也就是那样几句话。不说也罢,你与他走得稍近一些,多担待点。老三那边,也由你去找……他自己该有个决定了,小陈氏断断留不得。我去看看你娘……”
父子两个说完,前后脚离开了书房。
不过在转过角的时候,张英忽然问了一句:“太子如今不大中用了,你离着那一位爷远些。”
说完,不待张廷瓒回答,便已经过了圆门。
张英往吴氏处去,张廷瓒却忽地一笑,也没将张英的话当一回事,直接去找了三弟张廷璐。
吴氏之前在霆哥儿病垂之际就已经晕倒,现在应当是已经醒了。
张英过来的时候,王福顺家的站在外头抹眼泪,一见张英来,倒是有些吃惊:“老爷……”
张英摆手,却已经进去了。
吴氏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仿佛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见到张英进来,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张英过来坐到她床边,看吴氏盯着自己,只说了一句:“霆哥儿去了,往后还会有孙儿的,你莫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