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茶太难喝了。
最两年二爷手里银子太多,找不到地方花,只能时不时买些什么血燕燕窝啊、明前茶啊、和田黄玉啊之类的东西回来消遣。
好茶,顾怀袖喝了太多,即便是明前龙井在她嘴里也就是那个味儿,如今喝着这不是哪里来的普通龙井,太掉价,不能入口。
她只看着,却一口也不喝。
那边妙慈闹起来,她也懒得看。
反正火迟早要烧到她身上来,且让咱这样端着吧,做一个安静的绝代佳人。
妙慈却在所有人面前,到了吴氏的面前,楚楚可怜地按着头上那一块染血的白绸,给吴氏磕了三个头:“还请老夫人为妙慈做主,二少奶奶蛮不讲理,奴婢是您屋里的掌事丫鬟,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奴婢,奴婢心里不服!”
说完,又开始哭起来。
哎哟,这多可怜啊,哭着多累啊。
顾怀袖可不喜欢哭,若为着博人可怜而哭,还不如不哭,出来丢脸罢了。
吴氏立刻配合地怒斥顾怀袖:“二儿媳妇,你可知错?”
“我哪里有错了?”顾怀袖一副不大明白的口吻,皱了眉头抬起来,却一看妙慈,“这一位就是刚才被我赏了耳刮子的妙慈姑娘吗?老夫人,您怎能听信这刁奴一面之词?我知道老夫人念着咱们下面当媳妇儿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得了副好首饰,遂叫人去库房为大家取了新年礼物。可且让诸位来猜猜,我收到的是什么!”
她一声冷笑,就凭着这缺了角的玉佩,她没打死这丫鬟都算是仁慈了!
“青黛!”顾怀袖将茶杯端着,却微微一侧头,唤了一声,“给大家瞧瞧,咱二房收到的是什么礼!”
青黛不怯场,恭恭敬敬地蹲身行了个礼,“是,二少奶奶。”
她从身边丫鬟那里捧出了方才那一只锦盒,打开了,便朝着地上一扔,“这是今儿晌午咱们二少奶奶收到的玉佩,一对儿缺了角的玉佩,寒碜谁呢,诅咒谁呢?奴婢伺候咱们二少奶奶这么多年了,还从没遇见过这样荒谬之事。大过年的,谁收到这东西不晦气不堵心?”
“咱二少奶奶也不是缺东西的人,只是这东西是老夫人这里送出来的,若是二少奶奶收了这东西一语不发,又把这玉佩戴出去见了人,可不是要笑掉大牙吗?”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打了个冷战。
好个口齿伶俐的丫鬟,二少奶奶身边的人也是不凡啊!
光是站在这么多人面前的说话,口齿清晰又爽脆,还敢一字一句地刺老夫人,好胆气啊!
可聪明人就能想到,这背后铁定是二少奶奶撑着呢。
吴氏没想到竟然被人倒打一耙,还说得头头是道。
她强压怒气,喝道:“丫鬟不过是无心之失,后面不也将合适的锦盒送过来了吗?为人歹毒之人,如何能做我张家的儿媳?动辄出手教训人,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和规矩!教训也就罢了,还让人破了相,如此歹毒地要让人姑娘嫁不出去,何等心肠?!莫不是当我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土里,好欺负不成?!”
这话还真说对了,姑奶奶我就是看你半截儿身子埋进去了,所以特地欺负你来呢!
顾怀袖冷笑一声,凉飕飕道:“一句无心之失就能掩盖一切的错处,是不是我今儿杀了个人,明儿直接出门跟县官自首,说我是无心之失,就能不砍头了呢?听着老夫人您言语之间这意思,仿佛是觉得儿媳有错?”
“不是你有错,还能是谁有错?!”吴氏立刻截道。
“我何错之有?您既然都说妙慈姑娘是无心之失,就不许儿媳是无心之失了不成?”
顾怀袖可是吵嘴的高手,一句话能把人噎死个半天。
她笑吟吟,不紧不慢道:“您方才说了,儿媳动辄教训人也就罢了,想必这是不碍事的。只是说古一叫人破相,那可不是儿媳的错了。儿媳啊,是无心之失,谁料到妙慈姑娘一个好好儿的人,挨了一巴掌竟然站不稳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我一样身娇体弱,方才患了腿疾呢!”
明嘲暗讽,一番话说得妙慈脸上颜色变了好几变,身子抖得厉害,只颤着声音说:“二少奶奶你血口喷人!”
顾怀袖端着茶,一点一点拂着茶沫,跟没听见一样。
众人都是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
青黛上前笑着解释了一句:“妙慈姑娘,我们家二少奶奶不跟下人说话,要说话还请您叫主子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