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张廷玉,聊胜于无。
敢说他们这船不稳,这还是明珠见过的第一个。
太子跟大阿哥,这登基的几率可都是五五开出去的。
张廷玉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沉默了一阵。
……
等到他走出明珠府的时候,脚步似乎很轻松。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明珠看着张廷玉的背影,忽然叹了这么一句,人走茶冷,他坐在屋里,看见自家老二探头探脑地过来了,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那得扔。
纳兰揆叙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嫌弃了,只好奇地上来问道:“阿玛许诺了他什么?”
“我倒是想许诺,他却是不要。”
明珠暗道张家都是难缠的人,却想着这人情真是难还,一面是不能除掉张廷玉,一面又还不了这人情把账给两清,明珠心里真憋屈。
纳兰揆叙道:“他算是个什么非池中之物啊?我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
明珠气得敲着桌子,狠狠咬牙:“你这目光也就短浅如此了!珠玉掩于匣中,谁能见其珠光宝气?你若能见着,我着一把椅子早给你坐了!”
闻言,纳兰揆叙连忙噤声,谨小慎微得很:“阿玛教训得是。”
“教训得是,哪里又‘是’了?你倒是说说,说不出来了吧?”明珠真想拿鞋拔子抽他,回头一想张廷玉,又觉得张家二公子这路太难走,顿时慨叹一句,“不成器的东西,跟你大哥真是差远了……唉,你看着天,没亮之前,都是黑的。”
天,没亮之前,都是黑的。
纳兰揆叙扭头去看天,这不大白天的吗?
日头正好呢,外头也要开始化雪了。
张廷玉已经被明珠府的下人送到了门外。
他微微地一弯唇,本来准备上马,可看见外面这宽阔大街上堆满了的雪,却忽然将缰绳一扔,自己顺着长街往前面走了。
日头出来没多久,堆满了雪的大街上还很冷,清清冷冷地没几个人。
张廷玉背着手,便一步步往前面走。
温暖的阳光,冬日里呼吸之间的白雾,交错在一起。
恢弘紫禁城,就在天光云影徘徊摇曳之间,京城街道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分外喜人。
两侧是高门大户的宅院墙,前面的街道很长,笔直地一条,没入冬日的浓雾里。
这一刻,他忽然站定,脚下是开始融化的冰雪,眼底却还平静如水。
他拒绝了站队,也没搭理明珠的种种要求。
明珠说:依着你父亲的心性,你不参加科举也罢,即便是去,也有无数人等着给你使绊子,至于张英不能帮你分毫。
可那又如何?
大器,晚成。
张廷玉微微地一闭眼,又继续往前面走。
他要将这一刻,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