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愤怒,又觉得好笑。敷衍着跟吴氏说了几句,他伺候她休息了,这才离开。
原本想去找二哥问个清楚,可张廷璐想到那“兄友弟恭”四个字,终究收回了脚步,回了自己屋里。
后花园的走廊上,追出来的张廷瓒,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二弟。
他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二弟,没事吧?”
张廷玉一笑:“不曾有事。”
“……母亲心里偏着三弟一些,你也别多心……”这话说得张廷瓒自己都脸红,于是说没到一半,也就歇了下来,他好歹换了个话题,“你是真要娶这顾三姑娘不可了?”
张廷玉也不解释,只点点头,不说一句话。
作为兄弟几个里,唯一一个对张廷玉了解一些的人,张廷瓒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看得出,母亲并不喜欢顾三姑娘,她若真嫁进来,能有个好吗?”
张廷玉只道:“我会让她过得好的。”
张廷瓒摇头,又笑笑,“你是个固执的,我说不过你。好自为之,三弟那边……”
观察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廷瓒使劲儿地拍了拍二弟的肩膀,又道了一句“ 好自为之”,这才转身离开。
站在廊前,背着手的张廷玉没有往别处看一眼。
他抬头,看着明净而湛蓝的天幕,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来,五指摊开,枝头一朵海棠正好被风吹落,刚好停在他手心。
张廷玉虚虚地一握,又松了手,任由花朵落了地。
那花,就躺在因着年深日久而磨损了的青石板上。
顾怀袖刚刚到家,她忽然停住脚步。
“小姐,怎么了?”青黛疑惑。
才跟着顾贞观回来,顾怀袖满腹都是疑惑,正走着路呢,怎么就停下了?
没搭理青黛,她低头,移开脚面,差一点就踩中这一朵落花了。
西府海棠,适合在北地生长,她还记得,桐城张家石亭外那不开花的西府海棠呢……
低头俯身,顾怀袖难得起了雅兴,将这一枚花捡起来,摊放在手心。
顺着风向,扭头一看,顾怀袖就看到院落旁边那快要落了的海棠。
“人间四月芳菲尽……”
抬手,松开手指,顾怀袖又让那海棠的花朵落下去。
青黛也望着,暮春将过,一进入四月,炎热的夏就快到了。
“姑娘,老爷那边叫您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
老徐头又来了,这一回脸上带着笑意。
顾怀袖这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屋呢,顾贞观怎么有来找?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只道一句:“我即刻就去。”
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她转了方向,就跟着走了。
书房里,顾贞观看着这一封才送到他手中的回信,眉头紧皱。
早先信陈瑶芳之事,许久不曾得到回复,只因为连连的春汛水灾,后头又赶上明相长子忌辰,竟然错过了许多次。而今张英的回信,到了顾贞观的手中,却是让他念及旧事,五味陈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