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副沧桑的模样,满身都是肃杀的样子,一看就是战场中走下来的人,唐经风有些害怕,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前面,妹妹还太好,作为哥哥,要保护妹妹。
“立刻走,否则我要叫人了!”唐经风板起脸来,七八岁的小孩看上去还挺像个样子,男人笑了起来,想要伸手摸摸他,却被唐经风躲开,男人眼神中的落魄一眼就能看见。
直到兄长过来,唐经风才知道,原来这是父亲,是不需要防备的人。
将军得胜归来,朝堂上那人大喜,设宴宴请重臣,急匆匆的归来,急匆匆的离开,唐经风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这个人和那些陌生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朝堂上势如狼虎,每个人都想要把他手上的军权咬下一块来,众皇子逐渐长大,他们或多或少的开始筹备以后的储位争斗,太子年仅8岁,和唐经风同龄,皇帝看着宴席上的唐将军,轻声笑道:
“听说唐将军的次子和太子同龄,还未请一个合格的老师,要不进宫和太子一起学习吧。”
伴读,有时候更像是质押,唐经风入宫的时候,妹妹拉着他不让他走,母亲哭着不愿意出来,兄长也红了眼睛,只有唐将军,看着他,说:“你走吧。”于是他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八年。
皇宫中的戒律森严,太子被娇宠的无法无天,作为伴读的他非常明白现在的局势非常难过,唐将军手上的势力遮天,皇帝不把这势力收回去,那就别想要安生。
唐将军年方40,本来该是最健壮的中年年纪,现在却是满身带着在战场之上的暗伤,每次多打一次仗,伤就会多重一分,终于,他的身体终于垮了,他回到了朝廷,希望皇帝放自己告老还乡,并且收回军权,却没想到,皇帝说:
“唐家满门忠烈,这将军之位,既然唐将军放下了,那就让您的长子接手吧,此子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一定可以完美的接手。”
唐将军震惊的看着他,却被下了死命令,唐经风听到这个消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兄长离去的背影,就像是当年送走自己一样,唐将军送走了从未踏上过战场的长子。
“你为什么要送走他,你为什么不反对。”唐经风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这位父亲,“他会死的。”
“我知道。”唐将军遥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渐渐远去,“但是这是皇命,皇命不可违背。”
“就算是他让我们去送死?”
“就算是他让我们去送死。”
唐经风觉得自己应该流泪的,但是什么都没有流出来,他朝着父亲鞠了一躬,他说,“父亲,儿子退下了。”这个转身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他一直在想,唐家到底是怎么碍了上面那位的眼,就这样不留余力的抹杀,在战场的兄长在迅速的成长着,从磕磕绊绊差点被杀到了可以巧胜敌军,果然,唐家全都是做将领的料子,虎父无犬子。与此同时,自己的课程被无数次的抽查和加强,忠君之言被反复提及,他们在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酸腐书生。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唐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差,多年来的暗伤发作了一次又一次,兄长在边疆越发的风生水起,估计是他们并没有想到,从未去过战场的兄长竟然能够如此迅速的适应,就像是多年前的唐将军。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唐经风身在宫中,对于一些消息并不灵敏,直到兄长找了过来,自己才知道原来他回京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他来到了这里,感叹着自己的小弟弟长大了,都和他一样高了,唐经风看着兄长,却是有些唏嘘。
兄长看上去成熟多了,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温润尔雅,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大老粗,可能是要来面见皇上整理了一下,但还是能够看到胡子茬,唐经风笑着称赞他,接着一个女孩从他的背后跳出来,扑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在这种地方,真是苦了你了。”兄长看着唐经风,眼神依旧温柔,“放心,兄长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唐经风抱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妹妹,“没关系,只要你们都在就好。”
兄长此次回来是因为皇帝给他赐了婚,是回来奉旨成婚,嫂子是个很温柔的人,看着兄长会偷偷脸红,估计会是一个好妻子,可惜,也是一个等待的命,从那时候,唐经风就发誓,如果自己去打仗的话,就一辈子不娶妻。
可惜,这个诺言并没有维持住,他还是死了,死无全尸,连立个衣冠冢都没有找到可以埋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