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同迟疑道:“依殿下设想,的确是可以免了这场灾祸,只是房屋和火炕好说,这吃食却要从何处获得?属下听魏长史说过,今年不是个丰收年,除了上缴的赋税和驰援边疆的粮草,附近几州都余粮不多,哪怕是有再多银两也未必能买到多少米粮,若是平日还可从关中买粮,只是如今大雪封山,官道难走,即便是用商船运到沧州,也未必能从沧州将米粮运进来啊。”
崔同所担心的谢景安自然想过,也正是因为用银两买不到米粮,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将味精等这个时代所欠缺的东西研究出来好从世家富户手中换粮。
别看他现在做的事情好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个章法,其实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将即将到来的雪灾损失降到最低,同时把他封地的基础工商业搭建起来。
当然他心中有计划,却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跟崔同说清楚,所以他只是将十日后宴请世家富户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以安他的心,然后就把他打发了下去。
崔同才退下去没多久,已收拾好行装的姜铮又进了书房。
姜铮是谢景安的宿卫统领,两人一起北上已经极为熟悉,谢景安也就没跟他客套,直接将先前就画好的简易煤矿地图递给他,一脸严肃的道:“这就是本王此次交与你的差事,本王知道如今官道难行,此次差事辛苦非常,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本王不得不现下就让你去,你可有怨言?”
第29章 知遇之恩
谢景安话音未落,姜铮就已经叩拜下去,铿锵道:“属下能为殿下办差是属下三生有幸,岂会有怨言。”
谢景安观他眼神清正,面色严肃,不似作假,便欣慰的点点头,亲自扶了他起来,先是夸赞了他一番,又叮嘱道:“此去路途艰险,你带着扈从宿卫一定要当心,哪怕多耽搁些时日,也要注意安全,待你他日功成归来,本王亲自为你庆功。”
姜铮被谢景安一番话说的激动不已,又好生说了几句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才一脸壮志步履生风的退了下去。
安排好姜铮去寻煤矿的事,也到了晚膳时分,谢景安依旧在书房随意用了些,让下人将碗筷撤下去后正细细思索着依他封地如今的情形,还能有什么超时代的东西拿出来好在下月初五的世家宴请上换取米粮,就听下人在门外禀报道:“启禀殿下,府外有一自称林言的少年郎求见殿下,小人可要请他进来?”
听到林言求见,谢景安愣了一愣才有些欣喜若狂,林言在檀州养伤这么一个多月,可算是养好伤来了莫州,他如今手底下正缺人,哪怕林言是太子来信要关照的人,早晚还是会回到长安去,但也不妨碍先在他身边办一段时间的差,毕竟他可是魏长史刘主薄推崇备至的天才,这么一个人才放在身边不委以重任,岂非暴殄天物?
再者这林言看着清冷不好亲近,但谢景安与他相处起来却颇为投缘,哪怕碍着太子在中间不能当做心腹,但平日里多个人与他说话也是好的。
想到那几日与林言相谈甚欢的场景,谢景安觉得疲累一天的心都舒缓了些,当下就吩咐下人:“快快请进来,再让膳房备些拿手的饭食,尽快送到书房里来。”
下人依言下去准备。
顺王府外,一身单薄衣衫的林言身姿挺拔的站着,身后安静的停放着一辆简陋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林言的妹妹林婉。
林言的身旁还立着几个扈从宿卫,手上各自捏着一根绳索,绳索上赫然串联绑着几个衣衫褴褛,却一脸凶相的壮汉。
几个壮汉虽是被绑着,却不曾如丧考妣,反而个个一脸慷慨就义般的决绝。
那几个扈从宿卫不时转头看上一眼,终是有一个忍不住,慢走几步到林言身边,小声问道:“不过是几个拦路抢劫的贼匪,林壮士像前几个一般砍了就是,或是交与府衙定罪,何必将他们锁进王府污了殿下的眼,若是因此惹得殿下大怒,岂非是平白惹祸?”
那宿卫也是个好心的,想乘还没见到顺王之前劝他回心转意,没想到林言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道:“若是他们像前几个贼匪般罪大恶极,我自然不会留他们性命,只是我观他们不像一般贼匪,倒像是在军中混过的,恐另有隐情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这才锁了让殿下审上一审,若真是另有隐情,也好让殿下彻查还他们清白。”
那宿卫不曾想到林言是存着这番心思,不由有些意外,半晌叹道:“你倒是个好心的,不过与那些汉子有一面之缘就敢这般大胆,你也不怕会触怒殿下。”
林言自然怕会因此惹了顺王厌弃,可不知怎么,他只短短与顺王见过几面,就觉得他与别的皇室贵胄不同,不会因为这等事对他心生厌烦,从而降罪于他,他这才大着胆子想出这等主意,不过他到底不熟悉顺王的秉性,面上看似淡定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其实心中颇为忐忑。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前去禀报的门子又一路小跑着回来,殷勤的扬着笑脸道:“殿下在书房等着林小郎君,林小郎君快快随小人进去,别叫殿下等急了。”
说着让女仆从将马车里的林婉搀扶下来,又欲在前面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