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人的话,谢景安这才想起自己还让秦总管派人去器械司请人这么一茬事来,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在卧房接见,只是到底觉得不合适,最终还是让下人将人带去书房。
自己将那两本书重新上架,方才誊抄的东西也用空白的纸张掩盖好,还特地唤了个扈从让他在门口看守不让任何人进来,才放心的去了书房。
莫州器械司主事的是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但看着身体还算健朗,大约是做了半辈子体力活,声音也似武将般铿锵有力,若是没见着真人,光听这把声音还真当是个老当益壮的将军呢。
老人向谢景安行了礼,声如洪钟的说了句见过殿下,谢景安被他震的耳朵都快耳鸣了,忙说了声免礼,又让下人搬了凳子离他稍远些放下,待老人坐了,才神情温和的道:“主事不用紧张,本王传你来不是问罪的,只是有些差事要交与你。”
老人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被谢景安一句话安抚的凳子也坐稳了,满脸喜意的道:“小人能为殿下办差是小人的福气,殿下只管吩咐就是。”
谢景安也不客套,直接就按计划说了:“本王欲将王府里的十几个工匠并到主事的器械司里去,再张贴布告多招些工匠和青壮,主事意下如何?”
老人先前还一脸喜气,听完谢景安的话就苦了一张脸,迟疑的道:“殿下说的将王府的十几个工匠并过来倒是能行,器械司虽说不大,但也能发得起这些人的薪俸,只是招青壮和工匠就……”
老人说到这里颇为不安的看了谢景安一眼,见他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才大着胆子说下去:“殿下也知道,莫州这些年托圣上的洪福一直无甚战事,是以器械司也没有太多事可做,无事可做府衙就没有拨太多的银两,没有太多的银两就……”
老人最终没有将话说全,但谢景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太多的银两就养不起太多的人。
钱钱钱,又是钱,谢景安刚才还在为太穷发愁,这会儿又被人提钱,顿时觉得头疼,只是再困难也要上,既然封地太穷这笔银子给不了,谢景安就只能自掏腰包。
让下人喊来秦总管,谢景安也没让老人避嫌,当着他的面径直就问:“现下王府还有多少现银?”
秦总管颇为意外的看了谢景安一眼,又有些犹豫的再三看向坐着的老人,见谢景安并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也就照实说了:“回禀殿下,王府账上如今还有现银一万两,殿下可要小人全提出来?”
谢景安知道他的王府穷,可没想到会穷到这个地步,只有现银一万两,这是什么概念,他可不是普通的富户,他是当今三皇子,拥有十三个州封地的藩王,王府小又破就不说了,银子还只余这么点,若不是他知道原主这具身体的血统没问题,谢景安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皇上亲生的了。
接下来的话题就不太适合老人在场听,因此谢景安让老人先退下去,才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秦总管道:“本王好歹也是个之藩的藩王,离开长安之时父皇没拨银子吗?王府里怎么会只有这么点现银?”
秦总管为难的看了谢景安一会儿,才犹豫着答:“回殿下,按大周朝□□皇帝定的规矩来说,殿下之藩圣上是要拨银两的,只是大约圣上还没消殿下的气,因此将拨银押后了。”
听完秦总管的解释,谢景安不由的在心里对原主的便宜皇帝老爹唾弃了一番,这也太小心眼了,再怎么着也是你曾经颇为疼爱的儿子。
再者也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虽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来朝拜的附属小国王子打断腿这件事是太不着调,后果严重了些,可斥责也斥责了,还发配到这么偏远贫瘠的地方来之藩,也该消气了,可如今他都穿来一个多月了,也没见着丁点银子,谢景安真是不知该怎么吐糟好。
不过索性他远在封地,眼不见心不烦,还不用勾心斗角,便宜皇帝老爹不给就不给吧,他自己想想办法总能将这一阵子撑过去。
手指点在桌上敲了半晌,谢景安才渐渐静下心,有了主意,吩咐道:“一万两是少了些,但省着也够用一阵子了,这样罢,本王也不能把账上的现银全提了,你只提出来八千两,余下的继续留在账上,这八千两交到器械司,让他们发布告多招些工匠和青壮,然后可着这些银子多造些打煤机,早日将蜂窝煤大量的造出来,本王好用。”
听到要一次性将账上的现银提八千两出来,秦总管颇为心疼,可也不敢说些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是就出去办差。
暂且安排妥了蜂窝煤的事,谢景安越发觉得要被贫穷压垮了脊梁,也不敢想什么歇息的事,从小书房出来,就马不停蹄回到卧房,继续研究怎么制作白酒和香水以及香皂。
谢景安在王府里忙活的紧,林言却也不得闲。
从王府出来将魏长史送到城外,亲眼看着马车在官道上驶得不见了,林言才在扈从的领路下去了巡城卫的官衙上差。
巡城卫官衙的位置在城西,离城门并不远,隔着两条街的距离就是守城卫的官衙。
现下正是巡城卫换职的时辰,因此官衙里颇为热闹,除了休沐的请假的,不算太大的官衙演武场上竟浩浩荡荡的站着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