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以近乎一字一句的语速道:“我要凝聚在这里的,所有军队修士的信仰之力,化作神力赐给近卫军,如此,他们才有挡住上官倾城的可能,否则,他们就只能被狼牙军彻底击败!”
马伦愣了愣。
这不是在忽论城时,只调动十余万近卫军修士的力量,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对真神而言,祂能凝聚所有信徒的力量,但普通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唯有修士的力量,才能真正有用。而在这里,聚集着大食的近卫军和常备军精锐,整个大食七八成的修士力量。
这样的力量,本来是用来沙场决胜的,不到最关键或者是最后时刻,真神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做了,李晔就会知道这股力量的强弱,之后就能有所准备。
但眼下狼牙军的攻势太强,近卫军就像普通军队面对重骑兵一样,根本挡不住!若是真神不使用这个底牌,只要近卫军不复存在,凡间战局就彻底失败了。
真神的选择等于是在宣告,在凡间陆地战场,大食军队已经全面败给了大唐军队。唯有依靠真神的力量,才能勉强稳住最后的局面。
马伦咬紧了牙关,难受到了极点。
“不要担心,不要自责,你还有海军。只要我们这里能稳住,海军在大唐东南沿海登岸后,胜负还未可知。”真神最后安慰了马伦一句。
李晔好整以暇的呆在半空,欣赏狼牙军踏浪而行,将近卫军战阵绞得天翻地覆的情景。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则在盘算,新月教真神什么时候出手。
忽论城之役,新月教修士,是靠着真神之力才稳住了局面,所以他对真神会出手有所准备。他现在想要看看,真神之力的极限是多大,能不能真的挡住狼牙军正面猛攻。
如果能挡住狼牙军,能不能让近卫军反败为胜。
到了眼下这种局势,真神没有再留手的可能,正适合观察对方的深浅。
如果真神之力,只是能够挡住狼牙军,却不能让狼牙军败退,那么等到虎卫军、羽林军跟上来,在往后的战斗中,三军齐攻,所有兵家战将战阵之力全开,真神之力就不够用了。
战至此时,李晔已经很清楚,大食军队打不过大唐军队。今日一战后,狼牙军只要没大败,那就再也不是大唐至锐,而是天下至锐之师!上官倾城更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将,她和她的狼牙军所到之处,敌军必将闻风丧胆!
在李晔的注视或者说期待下,苍穹再度被乌云遮蔽,须臾间束束神力之光,替代阳光从云层中落到近卫军修士身上,让原本气弱力衰的战阵,很快就变得气势雄浑。
李晔一边关注战阵变化,一边则散开气机,去感受远近各处的大食修士情况。
与此同时,无数早早得到李晔命令的大唐大修士,也在各处飞行游弋,观察有多少新月教修士,在这个过程中,吟诵了他们效忠真神的咒语,向真神贡献了他们的真神之力。
这副场景同样是震撼的。
在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大城里,小城外,河流边,荒漠旁,草地上,山峦中,成千上万的新月教修士,或立或坐,或跪或拜。
无论他们之前是在奔逃、战斗,还是在杀人、抢劫,亦或是沮丧的赶路,哀怨的嚎哭,默默的流泪,愤怒的嚎叫,不甘的挥刀,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凝神静气向真神祷告,奉献自己对神灵的真诚与膜拜。
他们把自己变成卑微的尘埃,只为了突出神灵的高大,他们表现自己的渺小无力,只为突显神灵的无所不能。
这个瞬间,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们心神的纯净与虔诚。他们跟雪山的白雪一样,跟道旁的野草一样,跟冰湖里的绿波一样,不管他们生活的是困苦还是富裕,本性是暴戾还是软弱,在此时都是显得那么纯粹明净,好像还带着一丝圣洁。
似乎所有怀疑他们的人,不敬佩他们的人,不瞻仰他们的人,都是世间的污秽,需要被唾骂,甚至是被清除。
有信仰的人是纯粹的,哪怕是蠢,也蠢得让普通人肃然起敬。
在这样一股精神意志的感召下,马伦张臂闭眼,心中不安消去,心气再度回升,仿佛自己再度拥有战无不胜的力量。即便是面对李晔,也不会有任何忌惮、迟疑等负面情绪。
在李晔的目光中,大食近卫军战阵稳了不少,狼牙军破阵的速度正在下降,战阵之力消耗变快,光芒在徐徐消减、黯淡。
与之相对的,近卫军修士斗志昂扬,圆盾护罩之光大盛,原本孱弱的阵型变得犹如铜墙铁壁,坚如山峦。狼牙军开山凿道,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倍于之前的力气。
近卫军修士们一个个视死如归,面对长槊马蹄毫不退让,只求多挡狼牙军将士一瞬,而他们也的确做到了。更多修士则开始调整阵型,不失时机的向中间合围,力求将狼牙军困在阵中。
很显然,已经给近卫军造成大量杀伤的狼牙军,现在有龙游浅滩的趋势。
这对狼牙军来说很不妙。
然而,打量着战场的李晔,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轻轻地讥讽,“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