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倾城成就兵家名将境界,这对李晔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中原之战后,江南、蜀中不战而平,这是皇朝幸事,但却不是兵家之幸。许多原本应该境界大涨的将领,都失去了成就威名的战场。
河西之役,上官倾城领兵十万参战,虽然不是决定胜负的主力,但河西之地的风貌跟中原不同,行军布阵都能锤炼自身境界,她能成就名将,李晔并不感到太意外。
赵炳坤、赵破虏二人,也很快意识到这点,不由得吃了一惊,看上官倾城的目光,就充满羡慕嫉妒。个中滋味到底如何,怕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尤其是赵炳坤,身为兵家之主,竟然被人在境界上压了一大截,也不知他回去后如何面对兵家弟子。当然,这些都不是李晔需要关心的问题。
在敲定法器床弩的分配事宜后,李晔就让诸将各自回营,他自己去了岐王府,跟岐王商议长安修行学院开学大典的事。
这是岐王今早派第一统率传达的事。
其实不用见岐王,李晔也知道所谓商议,其实基本就是岐王单方面提出各种要求,重点是要钱要粮要人,李晔一般都只有点头的份。
好在经过长时间准备,修行学院还没解决的问题,几乎已经没有,现在就等三日后开学。李晔过去岐王府,多半是李茂贞嘴馋了,借故让他下出犒赏自己。
到了开学这天,李晔和李俨都到了长安修行学院,出席在校场举行的开学大典。主要章程,无非是祭拜昊天和祭拜文圣那一套。
李俨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他现在沉迷音乐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而但凡音乐又必然涉及诗词,所以他现在很忙。
这厮好像找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并且将之当成了一生的事业,人生的方向确定之后,就不想为别的事分心。在他看来,任何与此无关的事,都完全是浪费生命的可恶行为。
李晔也算是好说歹说,才将李俨请出宫。
长安修行学院意义重大,为了提升它的地位,让他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皇帝亲自出席开学大典,是题中应有之意。
人虽然来了,李俨却显得心不在焉,就在李晔打算省略掉皇帝发言这个阶段的时候,李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卷文书,对着满校场的王公贵族和莘莘学子,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首劝学诗。
诗的水平不错,而且不是拾前人牙慧,一听就是出自大才手笔。
虽然其中表达的意思,更适合用于太学院,而不是修行学院,但劝学之意,放在任何学院都是可以通用的,也没有人觉得不妥。
念完诗,李俨随便勉励了两句,就走下了高台,向李晔投来一个我的差事已经办完的眼神。
“那首劝学诗不错,是陛下新作?”
跟李俨一起离开修行学院的时候,李晔不无好奇的问对方。
其实大唐皇帝很多都对音乐诗词颇为精通,上到太宗李世民,下到后唐庄宗李存勖,都是此中高手。
李俨这些日子,把精力都投入在这上面,有这样的进益并非不可能。只不过李晔觉得,就算李俨在诗词一道已经造诣不浅,只怕也难写书好的劝学诗,毕竟他自己就是个不好学的。
果不其然,李俨回答道:“朕可作不来这种诗,是宫中一个伶人作的。”
“伶人?”李晔大感意外,什么时候伶人也会作劝学诗了?
不过他倒是知道,李俨为了排练歌舞,研究音乐,倒是在宫里养了不少伶人。万里挑一,出现几个有才的,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李俨神秘兮兮道:“下回你进宫,朕让你见识见识。”说到这,啧啧两声,“那可是个妙人儿,能歌善舞不说,才气也是不差的,更难得的是,一旦扮上了妆,亦雌亦雄,雌雄莫辩。”
听到雌雄莫辩这个词,李晔感到一阵恶寒,没了半点儿兴趣。
回到王府,已经是黄昏,李晔休息了一会儿。正要用晚饭,宋娇顶着一张死人脸走了进来,看起来煞气重重,好像有谁把青衣衙门连锅端了一样。
“紧急军报!”宋娇将一份染血文书递给李晔,眼中寒意如潮。
李晔对宋娇这副模样感到很奇怪。印象中,宋姨很少有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毕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寻找要事还真不能让她如何。
若是没有一颗古波不惊的心,她也统率不好青衣衙门,各种各样的情报都会让她夜不能寐。
打开文书迅速浏览一遍,李晔终于能够理解,宋姨为何煞气这么浓郁了。
手按着文书,李晔闭目沉思良久,“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再三确认才成。”
这份从契丹传回的情报,堪称惊天动地,就算是李晔看了,也不能不为之悸动。
它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总结起来无非一句话:契丹联合南北各族各邦,要在明年联合发动对大唐的战争!
根据这份情报所言,受到契丹号召联合起来的部族邦国很多,西边的回鹘,北部的党项、沙陀都在其中。就连东北渤海国,也在契丹的胁迫下,参与了这次行动。
而在南面,多次向蜀中、岭南用兵,给边地州县造成极大麻烦的南诏,也是主要力量。
就连吐蕃,也有一些不甘被全真观和无空释门,控制高原百姓的贵族力量,派遣使者抵达契丹,参与了此次行动的密谋!
大唐周边,除了新罗之外,几乎都参与了此次战争。而新罗之所以不参战,是因为他们要到达大唐,需要经过渤海国控制的地界。
如果这个行动是真的,那么大唐四面的邻邦,就几乎没有不向大唐发动进攻的!
宋娇怒气冲冲道:“别的姑且不言,北面夏州的党项族,一直深受皇朝大恩,此番竟然会跟契丹合谋进攻大唐,实在是忘恩负义!
“沙陀族是李克用的本族,如今在边界半耕半牧,当初我们平定河东后,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已经是开恩,他们竟然也跟契丹沆瀣一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晔不置可否。
党项族后来在河西建立了西夏,是宋朝的死敌,李晔自然是知道的,这帮人就没什么信义可言。
至于沙陀部族,当初李晔虽然击败了李克用,得到河东,但也没有理由屠灭人家的部族,那也太残暴了些,难免怨声载道。
宋娇在发了一通怒火后,就要去给青衣衙门下令,让他们加紧打探各方面的消息,印证这个情报。
不料她还没出门,李晔就得到禀报,有故人从阳关来,求见安王。
从阳关来的人,除了李岘和南宫第一,就是归义军,李晔让宋娇先不要离开,叫人将那人请进来。
让李晔颇为意外的是,来的竟然是南宫第一本人。
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日夜兼程直接飞来的。一看到对方的模样,李晔就意识到,对方只怕会带来非常紧急、重大的消息。
若非如此,就不必南宫第一亲自来,还这么着急。
南宫第一进了屋子,先是抱起茶壶,嘴对嘴的猛喝一通,缓了好大一阵气,这才对李晔挑眉道:“李兄,你这回有麻烦了,大麻烦!”
李晔心头一沉,面不改色,徐徐问道:“回鹘有大动作?”
南宫第一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李晔摇摇头,“说罢,你探听到了什么。”
南宫第一选了张椅子坐下,叹息道:“不是我探知的,我就是个报信的。
“是老安王。前些日子,他察觉到从西域来的商队,有些人形色可疑,抓住后一顿拷打,逼问出是回鹘细作。老安王感到事情非比寻常,就亲自走了一趟回鹘,然后得知一个天大的消息!”
李晔跟宋娇对视一眼,“回鹘各部已经接到命令,准备在明年大规模聚集,发动对大唐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