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看了一眼楚若渝纤细的小身板,一边琢磨着她应该不会吃那么多,一边强调道,“他们真的不会有意见。”
深怕楚若渝刨根问底,卓青连忙岔开话题,他探头往机尾的方向看去,但中间隔着一层帘布,只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声,“后面已经闹了快二十分钟,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若渝摇了摇头,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更没机会看到后面。
话音刚落,一位空姐面带焦灼地走过,卓青叫住她,“出事了吗?”飞机飞行过程中,空姐们会维持好飞机上的秩序,“需要帮忙吗?”
空姐眼眶泛红,睫毛微湿,显然刚哭过,面对头等舱的客人,她本能地挤出职业笑容,殊不知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一位乘机人突发心脏病,心跳已经停跳多时,家属情绪难免激动,我们会尽快处理。”
卓青眉头一跳,没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竟然还能被自己碰上,他不留痕迹地瞥了楚若渝一眼,然后反问,“为什么没有广播寻医?”
照道理来说,会就近寻找医生。
空姐抿了抿嘴唇,“事发突然,有一位小姑娘自称是医生,并采取了紧急施救措施。”当时大家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都选择相信了她并耐心地等待,“但施救结果不尽人意。”
楚若渝已经不耐烦听她的废话了,她动作敏捷地解开安全带,“人在哪?带我去。”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拿起放置在地上的背包,“还发什么呆?”
空姐又惊又喜,她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医生吗?”她拿出对讲机,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又态度恭敬地开口,“您跟我来。”
但起初的激动过后,她又有些沮丧,因为这也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能力,别重蹈覆辙。
卓青下意识地拽住楚若渝,不想让她躺这趟浑水。
没听到空姐说发病患者心跳已经停跳多时,所以大概率是救不回来的,没准还会徒惹一身腥。
倒不是他冷漠,他是真的设身处地在为楚若渝着想。
楚若渝感觉到阻力,下意识地低头,对上卓青担忧的眼神,她脸上露出了坚定而又不容置喙的神情,“老师,我是医生,一切以病人为中心。”
人命至重,贵于千金。
若有疾危来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奸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她始终牢记着这条行医准则,并坚定不移的遵守着。
卓青缓缓地松手,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后,这才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有他在,总能让楚若渝更安心一些。
空姐连忙在前头带路。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记起,头等舱有一位客人和楚若渝同名同姓,难不成?
她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越靠近机尾,客人的情绪越躁动不安。
“知道心脏不好,还要坐飞机,不是拿命在开玩笑吗?”
“小姑娘也挺倒霉的,半跪在地上人都麻了,怕是以后都有心理阴影了。”
“是啊是啊,出了人命,估摸着明天就得上新闻。”
“和尸体在一起,真是又慌又怕。”
……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有一道哭声格外悲戚。
他皮肤黝黑,满脸悲怆,忽然自扇了一个巴掌,声音里满是哽咽,“是我的错。”
因为飞机处于平稳运行的状态,所以已经有不少乘客解开了安全带,楚若渝面无表情地吩咐空姐,“先让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保持空气的流通。”
说完后,楚若渝蹲下身,一边观察病患的症状,一边替病患把脉,“他什么情况?”
她问的是主动施救的小姑娘。
宋雅两眼呆滞。
飞机中空调温度打的低,加上她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手脚冰凉,议论声太多,她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严格来说,宋雅不算医生,她还在实习期,完全没有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能力。
主动站出来,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
没想到人死了。
等消息传出去以后,所有人一定会把罪名安在自己身上。
她完了,职业生涯全完了。
楚若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他究竟是什么情况?能我说一说吗?”
她需要知道这二十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雅抬起头,凝视着楚若渝。
“他死了,我完了,你别意气用事。”
这句话用尽了宋雅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