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确认得了癌症,他身边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可他根本就不希望这样。
这样他,越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第一个不把他的病当病的。
他感觉自己就是得了一个简单的感冒,很快就能好了。
钱景涛忍住呜咽的情绪,重重地点了头,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下来。
郝秉严见这一幕,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的善良和优秀,几乎是浸在骨子里的。
面对患者时,她不会有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的姿态,亲切的令人喜欢。
这瞬间,郝秉严心内那不为人知的想法像疯长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蔓延了一片。
所谓针灸,就是通过提插捻转等不同的操作方式的变化组合来达到不同的目的,每扎一个穴位,她都会叮嘱郝秉严针刺的角度、方向、深度。
郝秉严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他甚至像个小学生般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把每一个关键点都认真写了下来。
他知道,一旦钱景涛真的好了,那他手里的笔记,就价值千金了。
楚若渝对身体的穴位了如指掌,所以扎针的速度非常快,见钱景涛昏昏欲睡的,她不以为意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认真交代,“四十分钟后,这些针就不必留了,间隔一个小时再次给他施针,不过这几根,要留六个小时左右。”
郝秉严有些懵,“以后他就交给我了吗?”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想要更好、更直观地学习切脉针灸,这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几句,“第一个月,每五天施针一次,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我再来复诊。”
“行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该做的也已经做到了,你就自己参悟吧。”
在楚若渝眼里,郝秉严虽然固守成规,但还是有那么一些天分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说完便径直往门外的方向走。
郝秉严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追了出去,“等等等等,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
楚若渝停住脚步,苦口婆心道,“贪多嚼不烂,光切脉针灸,就足够你研究好几年的。你要是还想学其他的,等你把切脉针灸悟得透透的,我再来教你其他的。”
她说的真心实意。
郝秉严:“……”
郝秉严:“??!!”
切脉针灸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医生站到人生巅峰,他本来以为是楚若渝的拿手绝技,结果倒好,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学会了,再来教其他的。
裂开了!
楚若渝究竟还会些什么?!
一时间郝秉严竟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最后,他咽了一口口水,略带艰难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楚若渝见他羞赧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你说就是了。”
她虽然顶着一副未成年的模样,但实际上早就是个见多识广的老妖怪了,对于一个人的品性,几乎没有看走眼,能和郝秉严说这么多,其实还是觉得这老头怪可爱的。
郝秉严本以为楚若渝和他水平差不多,大不了就稍胜他一筹,厚着脸皮求一求再予以重利,对方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现在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有些话,他突然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楚若渝歪了歪头,刚才老成持重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不说我走了?”
郝秉严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一咬牙一跺脚,“两年后,中医界会有一场盛会。盛会包含的内容之一就是比试,只要在十八岁以下,不管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他脸色已经胀得通红,说出来的话也虚的不行,“我希望,你能以我徒弟的名义,参加比试。”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苛刻又过分,但我蜗居这个小地方已经十年了,我太希望扬眉吐气的回去了。”没等到楚若渝的回答,他搓了搓手,继续道,“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发通告澄清,不会占你便宜的。”
虽然知道楚若渝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只要她想,她就什么都不会缺,但他还是张口了。
楚若渝并没有郝秉严想象的那般生气。
她反而在认真思索着这事儿的可行性。
要知道,原主从没有学习过医术,现在知道的人少,所以怀疑的人少。
将来名气传出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找她看病,到时,她那精湛的医术又怎么自圆其说?
如果有个靠谱的师傅的话,那一切都很好圆了。
见楚若渝没有一口回绝,郝秉严心里浮出希冀,然后继续不遗余力地劝说,“私下里你才是我的老师,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忘本。”
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真的。”
楚若渝越想越觉得自己担心的有道理,在她翅膀没硬之前,当然要找个庇护的大树。
想明白以后,她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问题。”
郝秉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劝说词,没想到楚若渝就这么应了,他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疯狂地点头道,“好好好。”要不是怕被人觉得为老不尊,他倒是想抱着楚若渝转上两圈,以表示自己的兴奋之意,“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得回京早做准备,这个地儿我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仁医堂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