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墙上的水墨画,儿时那些泛黄的记忆在封闭的匣子里不停震动, 徒然裹挟着被岁月掩埋的味道, 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在他眼前一一铺开。
画是他画的,还很自恋的盖了个章,他爸题的字,左右上角,两行。
那时候他每个字都认识,就是不太懂他爸想表达的含义, 现在再看,差不多能领悟出其中意思。
一边希望自己羽翼下的小雏鸟能快点长大,可以独自面对风雨雷电,一边害怕长大后的雏鸟飞太高,飞太远,在花花世界迷失方向,忘了回家的路,忘了它的父亲。
天下大多父母都是这样的矛盾心理。
唐远扭头看着比他高一些,壮一些,没多少岁月痕迹的老唐同志,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道,“爸,我娶了老婆,也还是你儿子。”
唐寅的眼角微垂,“娶老婆?”
唐远眨眨眼睛,“难不成我是嫁人?”
唐寅的面部神情堪称惊奇,“你管裴闻靳叫过那个称呼?”
“叫过。”开车的时候。
唐寅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儿子那张完全长开了,多了些许成熟的男性气息,却依旧跟他妈妈很相像的脸上,话里带着一两分好奇,“那他什么反应?”
唐远说,“很高兴。”然后我就惨了。
唐寅像是没看见儿子通红的耳尖,“我一直没问,你跟他吵架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动过手?”
“怎么可能。”唐远的嘴角撇了撇,“他不会打我的。”
唐寅从儿子这番话里抓到两个信息。
一,俩人会吵架。
二,目前还没动手,以后未定。
以儿子的身手,真打起来,不会落于下风。
这么一想,唐寅心里顺畅了些。
尽管他还是想象不出,他那个秘书跟他儿子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能不能从工作机器的状态里完全抽离出来,正常过日子……
唐远圈住他爸的胳膊,孩子气的拿脑袋蹭蹭,“爸,别多愁伤感了,好多病最早的起因都是因为纠结,你把心情放好点儿,就算我跟裴闻靳住在外面,我也会经常回家的,回来的次数绝对比你多。”
言下之意是,老住外面,不顾家的是你,不是我。
唐寅的面部漆黑。
他往中央位置走,活动着长手长脚。
唐远看出他爸的意思,不禁愕然,“不是吧,你要我现在跟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