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域则相反。他目标明确,在前进途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
程子域说:“你是个聪明人。你若是想骗宁可,她会被你骗得团团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就是个不合格的丈夫,无权指点江山。缺席了她过去的十八年,对她的付出尚不及你,就更没有权利对你加以干涉。”
“但我恳求,你不要辜负她。”
“我也恳求,您从汾姐面前消失。”
“这是交换条件?”
“不是一回事儿。”季臻起身,将指间的香烟丢进垃圾桶,“您可以拒绝。”
他扭头,笑得礼貌疏离:“程先生终其一生的追求,最后弄个晚节不保,大家都不会高兴。”
程子域:“不愧是季氏集团的少东家,说话做事,很有季董的风范。”
季臻:“祖传的卑劣手段,让您见笑了。”
程子域:“你威胁不到我。”因为他的目标变了,“不过,我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转身,背影落寞。
“您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季臻叫住程子域,“您需要钱,就连给汾姐去医院打胎的钱都是借来的。”
程子域顿住脚步,语气平静:“世人从来只看结果,谁又会在乎过程。”
宁妍汾当时收下他东拼西凑借来的三千块钱,态度解决,说绝不会生下他的孩子。跟他分手,叫他滚。
之后,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程子域盯着月色下的少年,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季臻:“为了帮可可澄清,我去过您老家。”那几名证人中有位老伯,闲聊时,他不经意听见的。
那老伯说:“可儿的父母都是重情义的人,都是被那黑心寡妇败坏了名声。可儿妈妈隐瞒那么些年,性格好人又靓,人家洁身自爱挣干净钱,那么些大老板想花钱包养她都不肯,又怎么会养出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她就是被那黑心寡妇冤枉了。”
老伯还说:“当年小程上我家来借钱,借二百,我只有一百三,五毛一块的全掏出来给他了。后来这孩子当兵回来,愣是往我家门缝塞进一千块钱。”
季臻问起:“他借钱做什么?”
老伯支支吾吾,说得含糊:“给女朋友看病用。”
宁可守在阳台门外。
宁妍汾蹲在阳台上哭了一会儿,抬手拭眼角。
转身对上她的目光。
宁妍汾立刻扯起嗓子嗔怪:“宁可儿你要死呀!大半夜杵在人家门口,吓死人了。”
宁可说:“别装了。我都看见了,浴室里有血。”
宁妍汾神色微变,哼一声,“来那个弄的。我今年36岁,只比你大18,找个跟你同龄的小鲜肉都能谈恋爱,别把我想得那么老,哪有那么快到更年期。”
宁可把医用绷带举起来:“你来例假用这个吗?”
宁妍汾不说话了。
宁可:“别骗我了,把手腕给我看看。”
宁妍汾不肯,背过身去不理她。
宁可突然喊:“妈妈。”
宁妍汾背脊明显僵了一下。
宁可攥紧绷带:“我不想要爸爸,只想要妈妈。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没有妈妈。”
宁妍汾肩膀很薄,宁可的身材长得像她,也是瘦瘦的,看着弱不禁风。
宁可说:“我给你画的生日礼物,名字叫《我和妈妈》,你要是喜欢,今后每年过生日我都画一幅。你要是死掉了,就看不见。”
宁妍汾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你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回你房间去。”
宁可问:“那你还死不死?”
“不死了。”宁妍汾抬手擦眼泪,“我还没等到你毕业,挣钱养我呢。”
“嗯。”
“你走呀。还站那儿干嘛?”
“怕你想不开,又想死。”
“我才不会跳楼,脸摔扁好丑的。你转过去。”
宁可转过去。
宁妍汾的房间门关上。不一会儿,又打开。
宁可转身,就见宁妍汾敷着黑面膜出来,高傲地扬起下巴,说:“想看我落魄的样子,没门儿。老娘永远是最美的。”
宁可:“……”
她很怀疑,宁妍汾没死成,该感谢她这臭美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