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潦的手在年轻人脖子上停留了许久,他?把?人从驾驶座上抱出来,微阖眼眸,无?奈地叹息:“不乖。”
年轻人的脸歪在戚以潦胸口,乌黑发丝缠进他?的衬衣扣子上面。
风呼呼地吹,江面上洒满点点日光,天边的云层里隐约有金色探出,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不会下雨了,新生们的军训生活得继续进行。
“回去,”
戚以潦抱着小爱人,一?手托着他?,一?手捞住他后颈,将他?抱在身前。
走了几步,戚以潦又说,“通知医生。”
戚大背上的冷汗滚了下去,戚爷很正常,看来是他想多了,白少应该是身体突然出了什么?状况,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修养就会好,还和从前一?样。
戚大正要让一个弟兄把?白少开到这的车开回兰墨府,他?的余光不经意间往戚爷那瞟,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呆住。
戚爷……
哭了。
第117章
秋天才刚开始, 对一些人来说,却像是已经进入了被冰雪覆盖的寒冬。
这?场大雪封在他们心口,冰冻了他们的内心世界。
章枕胡子拉碴地赶到戚氏名下医院, 他脚步虚浮,面颊凹陷,衣着皱巴巴的,散发着浑浊的气味,像是几天没换了。
病房外站岗的几人见到他, 紧绷的表情都裂了一分?, 渗出了不安:“枕哥, 戚爷他……”
章枕摆摆手, 他咳了几声, 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人, 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问,“我昏睡了多久?”
“不到两天。”章枕的嗓子疼得厉害, 胃里往上泛苦味, “三哥,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伤口离心脏只差……”
戚以潦刚醒,记忆和感官都还在慢慢恢复,他没注意听,只是在想,病房里少了什么。
少了一个人。
那孩子呢,怎么没来看他?
戚以潦的头部徒然传来一阵刺痛,记忆在这一秒全部归位, 他想起来,那孩子趁他睡着,独自离开了兰墨府。
还想起来,他在江边找到人,接回兰墨府的途中遭遇了车祸。
“小白在哪?”戚以潦拔掉针头下床,高大的身形轻晃,他的神态和往常一样。
章枕不说话。
戚以潦打着?赤脚走向他:“阿枕,我在问你话?。”
“咳!”章枕咳起来,苍白的面上多了一点生理?性的淡红,眼角却红得?像沾了血。
戚以潦抚了抚他的后背,温和道:“缓好了说。”
病房里只有章枕痛苦的咳嗽声和紊乱喘息。
戚以潦像是没有呼吸的活人。
过了会,章枕的咳嗽声弱下去,他哑声说: “三哥,我把白白葬了。”
放在他背上的那只手停住。
“我知道你出车祸前订了水晶棺,可白白的尸体已经不全了,没办法留下来,车撞上山壁的那一面刚好是他那边……真的,我也不想,真?的留不了……”章枕垂着?眼睫,眼里有一瞬的恍惚,做梦一样,梦中梦,很?可怕的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可他几秒后就被难言的悲痛侵蚀,现实在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死,也不让他生。
戚以潦将搁在章枕背部的手放下来,他涩浑的眼珠轻动,叹道:“阿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章枕被三哥平缓的语调吓到,他抬起头,对上的是三哥埋怨的目光。
“小白是你弟弟,也是戚氏的继承人,我的伴侣,你怎么能在我才醒的时候,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戚以潦冒着?血珠的手拍拍章枕,“他在哪个病房,带我去。”
章枕愣怔了会,全身发冷。
“我把他护在怀里,我都能躲过去,按理?说,他伤得不会太重,”戚以潦皱眉,“他伤到腿了,下不了床?”
章枕动了动嘴唇:“事发时,白白就已经……”
“那孩子昨天又是爬山又是熬夜,大早上的跑去江边吹风,也不怕感冒,太不安分?,我去问问他,”戚以潦往病房门口走,他才迈出去几步,就虚弱地栽到地上。
章枕的反应被药效拖慢,比平时差远了,他站着?不动,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戚以潦挣扎着起来,他的两条手臂,肩头,背上,左腰,胸口的病服都红了,那几个地方的红色还在扩大。
“三哥!”章枕终于回到现实,脚步凌乱地跑过去。
病房里嘈杂了一阵,又变得?寂静。
戚以潦重新包扎了伤口,五天前他从科研院醒来,身体就不太好,精神方面也不行?,抵抗“本能”期间还注射了药,之后的第三天他在山里出事,受了伤,第二天又遭车祸,伤上加伤,现在他体力透支,生命之火在摇曳,他想起来都做不到。
章枕的额发跟鬓角都是湿的,他洗过脸了,似乎水龙头底下流出来的水能起到镇定剂的作用:“三哥,除解剖外的所有检查都做了,确定是白白本人。”
“死因不是车祸,而是心源性猝死。”
这?是近年来很普遍的死法,发病的人群里,年轻人的占比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