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的目光才能让沈惠惠产生这种特殊的感觉。
两人太久没见面了,沈惠惠完全没朝他这方向想,要是早点儿考虑到,也能避免这误会一场。
“上次见面你身上就有伤,这次好不容易全都恢复了,又被我弄伤了。”沈惠惠看着他的伤口抱歉地道,“我学校就在附近,校门口有药店,我们去买点儿药,我帮你处理伤口。”
“有警惕心是好事。”男人见沈惠惠一脸歉意,连忙侧过身,不让自己的伤口呈现在沈惠惠面前,然后不在意地道,“你没提醒我,我都注意不到它,这点儿小伤无碍的。”
“不行,这个伤口是小刀划破的,我这把小刀,平时经常用来削铅笔,里头有不少细菌,万一伤口感染发脓就麻烦了。”沈惠惠坚持道。
她像往常一样,拉着男人的衣袖朝外头走去。
少女白净的手指牵着他的袖口,男人低下头看着沈惠惠的手。
沈惠惠的手比他的手要小很多,拉他的力道也不重,但就像牵在了他心尖上一样,令他完全升不出半分抗拒挣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出了小巷。
巷子外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焦虑地左顾右望,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跟沈惠惠分开不就的凌嘉石。
沈惠惠追出去后,凌嘉石很快也跟上,奈何他是个路痴,还没跑出多远就迷路了。
找不到回去的路,更找不到沈惠惠的踪影,凌嘉石只能停留在原地大喊沈惠惠的名字。
此时见沈惠惠自己从巷子里走出来,凌嘉石心中一喜,立即欢喜地迎了上来:“惠惠,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跑开了,我找了你好久——这个人是谁?”
凌嘉石话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沈惠惠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手竟然还牵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凌嘉石脸上的喜悦瞬间落了下去,微微皱眉略微有些不喜地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垂眸专注地看着沈惠惠,对凌嘉石的目光毫不在意,宛如他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
凌嘉石身为世家少爷,在家众星拱月,在外是人上人的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般冷落。
要是平时就算了,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也没什么少爷脾气,并不需要所有人都捧着他。
但此刻这个陌生男人和沈惠惠牵着手,两人的关系明显过于亲昵了,再加上男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态度,凌嘉石心中越发不高兴。
沈惠惠被凌嘉石的前半句勾起了思绪。
她追着人进了巷子,人直接凭空消失不见。
沈惠惠没见着人,男人也没见着人,那么一直守在外头的凌嘉石有没有可能见到?
想到这,沈惠惠道:“看到了个很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的人,总觉得应该要追上她问一问,可惜追丢了。你在外面有见到她吗,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女生,长得很漂亮,长头发,白衣服……”
“惠惠,他是谁?”凌嘉石打断沈惠惠的话,又问了一遍。
沈惠惠抬起头,这才发现凌嘉石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她身后的男人。
“哦,我来介绍一下。”沈惠惠说着,对男人道,“这位是凌嘉石,我的同校校友。”
说完,沈惠惠又对凌嘉石道:“这位是我之前在宁平县认识的朋友,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会在今天相逢。”
“宁平县的朋友……”凌嘉石缓缓道。
沈惠惠在宁平县的事情,早就在全校传开了,凌嘉石自然也听说过。
那是南省一个十分贫困落后的小县城,突发天灾暴雨,将全县都淹没,死了不少人。
当时沈惠惠正好困在宁平县,虽然是普通灾民,却承担起了医护人员的责任。
所以这个男人是宁平县的人,沈惠惠之前救过他,两人刚刚在巷子里偶遇重逢上了?
男人身形高大,看起来二十出头,虽然容貌英俊,但气质已经褪去了稚嫩,显然已经不是学生了。
衣服料子不错,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考虑到他是宁平县人,不大可能有自己的私人裁缝,应该是县城里买的无名杂牌。
千里迢迢从宁平县来到京都,还在巷子角落和沈惠惠遇上,应当是从乡村县城上京都打工的年轻人。
京都作为全国中心,无数年轻人向往的圣地,每年来这里工作,想要扎根下来的人络绎不绝。
远的不说,凌嘉石的助理小陈的爷爷就是个外地人,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留在京都,买一套属于他的房子,今后生儿育女,让儿子成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
机缘巧合之下,小陈的爷爷进入凌家工作。
那会儿尚处民国时期,小陈的爷爷以佣人的身份在凌家住下,生下的孩子也依附着凌家。
到了小陈这,已经是第三代了。
小陈从小在京都凌家长大,和那些乡间村民早已不同。
不过他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念叨着当初的不易,初入京都的懵懂与惶恐,即使时隔数年依旧历历在目,小陈听得多了,有的时候便把这些当做故事说给凌嘉石听,逗他开心。
凌嘉石听在耳中,对于这种平头老百姓进京的心态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再看男人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安安静静地站在沈惠惠身旁,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凌嘉石心中顿时有了定论。
沈惠惠上这所大学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个男人来京都后哪里不去,偏偏选择躲在这附近,趁着沈惠惠落单和她相认,怕是想要攀关系,拜托沈惠惠给他点儿好处,提携提携他的。
恰好这时,小陈从远处跑了过来。
凌嘉石追着沈惠惠走了之后,小陈也立刻追赶了上来。
恰逢红绿灯,凌嘉石踩着绿灯的尾巴过了马路,小陈却被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