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不要这么悲观。”

修罗鬼王淡淡一笑，道：“事实上，反叛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朝他看去，一脸疑惑。

而此刻，在盘丝岭军营之中，姜红樱缓步走进一个营帐，看着空空如也的窗，眉头渐渐皱起。

她沉默了几个呼吸，回头直接朝山上走去。

很快，她便看到了站在悬崖边上的楚烟云。

楚烟云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却很苍白，她看着远方的风景，一动不动。

“你的伤还很严重，不应该出营帐。”

姜红樱缓步走了过去。

楚烟云回头，勉强一笑，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辽阔的天地，轻轻道：“没有关系，反正也死不了。”

姜红樱眉头皱得更紧，不禁道：“为什么忽然犯糊涂？你明明知道，你在魔王山的任务不是和万兽之王拼命，而是利用游击战术去给恶妖壮大的空间，同时找机会消耗魔王山的有生力量，无面这个计策是没有问题的。”

“你不该和万兽之王拼命，你应该清楚你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无面他们强行保下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姜红樱的语气一直很冷漠，但和楚烟云说话的时候，却要柔和得多。

楚烟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该，但我毕竟还是那么做了。至少万兽之王也失去战斗力了，我的伤比他更重，我或许要半年才能恢复战力，但他起码也需要两个月。”

姜红樱道：“没有必要，你知道么？”

楚烟云轻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在那里待下去了，我想回家，想回女儿国了。”

姜红樱双眼微眯，随即一笑，道：“楚师叔，你是觉得累了。”

“嗯。”

楚烟云点头道：“这些时日，我接触的都是愤怒、死亡和狡诈卑鄙的阴谋，你知道的，我讨厌这些，所以我注定不会成为一个领导者。”

姜红樱叹了口气，她一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盘丝大仙和楚烟云。

后者辈分上虽然是她的师叔，但两人却更像是亲姐妹一般，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只能是楚烟云。

姜红樱无奈道：“楚师叔，没有办法，这是我们避不开的战争。这些年来，女儿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要不是身不由己，谁又愿意出来流血呢。一场大战，我们是胜了不错，但女儿国的战士也损失了不少，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徒做嫁衣，成为别人一统天下的工具。”

楚烟云忽然回头道：“红樱，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人，甚至没有之一，你真的就没有办法吗？我不想我们再这样了。”

姜红樱道：“是的，我没有办法，在某种程度上，智慧只能决定一小部分事情，就像一个凡人无法靠智慧把海水抽干，无法靠智慧把空间打裂......”

“在那位魔帝陛下眼中，我们除了是他手下之外，其实也相当于是凡人。我们翻不起风浪的，违背，就意味着放弃活下去的权力。”

“我不信！”

楚烟云直接摇头道：“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三界被打得那么惨，不也在坚持着自己心中的正义？我知道你不信这些所谓的正义，但要想女儿国平安，哪里能不付出风险啊。”

姜红樱连忙道：“楚师叔，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但我也有我的想法，在这件事的判断上，我相信我会做的比你更好，你...就好好养伤吧。”

楚烟云看着姜红樱，两人对视着，同时轻轻一叹。

朝外看去，那是茫茫青山，那是伟大的乌斯藏，是辽阔的天地。

可是在那青山背后，他们都知道是一片被焚烧过的土地，哪里堆满了尸体，那是逝去的生命。

这些生命化作灰烬，滋养大地，可崭新的嫩芽，又何时可以破土而出？

这个答案姜红樱还不知道，但她却有一种预感，答案就在未来的不远处。

为什么？

因为这一场大战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惨烈，惨烈到姜红樱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越惨烈的战争，结束的越快，这是世界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