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秋的操控下,脚下的的往生花海发射出了一条一条的光线,这些光线像是中等粗细的麻绳,若只是一两根,盛鸣瑶挣脱起来自然毫不费力,但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向她袭来,就有点让人难以承受了。
盛鸣瑶一边挥动着匕首,一边将自己周身的所有火符不要钱的往外散着。
起初,这火符倒也有些效果,一张火符烧了一大片花海。渐渐的,这往生花居然从枯萎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甚至投射出的光线,比原来更强!
这花居然杀不死,甚至还会变得更强!
第一次遇上连寄鸿绘制的火符都杀不死的植物,盛鸣瑶心中难免惊异,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画皮妖十分难缠,这并非是夸赞她们强大,而是因为她们身上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从旁人身上剥落。
容貌、器官、血肉……
每一个画皮妖几乎是杀不死的,因为只要不是当即让他们死亡,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们都可以苟延残喘,用旁人的器官弥补自己的残缺。
要让画皮妖死,除非两种方式。
第一,当女画皮妖与旁人有了孩子——每一个女画皮妖都可以有一个孩子,生下孩子后,她们就会渐渐走向衰败。
第二,找到他们的第一张皮,并将其撕碎,画皮妖就会变得极为虚弱。
画皮妖的第一张皮极其珍贵,可以在其上绘制各种各样的皮相,只是画皮妖本人一经剥落后,再也不能披上这张皮。
倒不是没有人高价收购,只是通常,画皮妖不会将自己保命的东西送出去。
虽然眼前这画皮妖像是狂化阶段,又碰上往生花海,格外难缠,但其实盛鸣瑶并不害怕。
这有何惧?大不了大家一起耗着,大荒宫总会察觉到不对,到时候吃亏的绝不是自己。
就在盛鸣瑶自觉无畏无惧之时,事情再一次出现了转机。
一个鲁莽的大荒宫外门弟子画如,无意间闯入了两人的战局。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眼尖手快的谷秋用这弟子威胁盛鸣瑶,而盛鸣瑶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第二张引雷符,逼着她放画如离开。
而最后,两人纠缠之中,盛鸣瑶又要护着画如,又要防备谷秋,一时不察中了她的诡计,只来得及将画如远远地推开,就被阵法缠住,陷入昏迷。
实际上,即便盛鸣瑶不再此刻陷入昏迷,若是拖到午夜时分,往生花加上冲昏头脑的谷秋合力,别说她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了,就连元婴初期的大佬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逃脱。
狂化状态中的画皮妖,是全然不要命的。
……
……
盛鸣瑶醒了。
但她没有睁开眼。
她垂于身侧的手掌微微一动,触感冰凉又粗糙,大约是被那画皮妖随意扔在了地上。
随意也好,活着就行。
这里的空气并不清醒,而是相对十分浑浊,还一股腐烂的气息。
在这股气息之下,盛鸣瑶仔细回忆起了自己与谷秋荒唐的相遇。
从她见到自己容貌后的恼怒,到她听见了‘桂阿’二字时的惊惧和惊喜——
等一下,惊喜?
盛鸣瑶仔细地在心中揣摩着这两个字,她的腰际有些伤口,脖颈处似乎也被底下如刀尖般锋利的草木划出了血痕,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正如盛鸣瑶曾经对苍柏说过的那句话,她并不在意疼痛。
于盛鸣瑶而言,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如何对付一只疑似认错了人的、智商也不太高的、似乎还有些故事的画皮妖?
盛鸣瑶眼珠动了动,细碎的呢喃从她口中溢出:“……不要……不要划伤我的脸……我没有故意模仿他……我没有!”
“不要!!!
在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后,她猛然睁开眼,从地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活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魇。
谷秋面色古怪地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女子。
在盛鸣瑶被往生花阵迷魂后,谷秋早已确认了盛鸣瑶所用的皮囊并非画皮,而是她自己原本的容貌。
居然不是找着般若仙府那位画的。
可是这又如何?谷秋并不想网开一面。
自己放过她,谁又能放过自己呢?
只是听她刚才梦话……似乎另有隐情?
谷秋上前一步,她不在掩饰自己的皮囊,修士的视力在黑夜中不至于完全看不见踪影。
“你刚才梦见了什么?”谷秋上前一步,毫不在意地用手将脸上一小条从耳旁垂落的皮肤摁了回去,“说出来听听,要是有趣,也许我能让你死的少一些痛苦。”
如果说谷秋原本的容貌还能称得上一句“清秀佳人”,那么现在,她的外皮上全是细密的伤痕,在左半边脸颊处血肉向外翻卷,在黑夜中,尤为恐怖骇人。
画皮妖怎么会沦落至此?
要不然就是她生性不忍杀人,要不然就是她已经虚弱到懒得去管这些表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