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2 / 2)

实际上,盛鸣瑶远比祸月想象的还要虚弱,她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盛鸣瑶分明记得,自己在与祸月说这话,而后在祸月狠狠地说出了“三日之誓”后,盛鸣瑶旋即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她脑中嗡嗡作响,像是被粘稠的花蜜倒灌进了脑中,思维越发混沌。

哪怕心中隐隐察觉到苍柏与祸月此时的情绪都不太对,可盛鸣瑶已经没有力气去细细分辨清楚。

将万般缘故抛去,盛鸣瑶下意识地选择了维护亲近之人。

“那你如今还要如何?”盛鸣瑶机警地看着祸月,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警惕。

若不是想要卖魔尊一个人情,表现出自己的尽心尽力,祸月恐怕此时早已拂袖而去。

她实在不想再掺和这些事,经历了这跌宕起伏的一天后,这只千年大妖只觉得浑身疲惫。

作为一个独具几百年的妖怪,祸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天之内,体会到这么多极致的情感了。

惊心动魄,峰回路转,胆战心惊。

“你们从这出去。”祸月侧过身,果断地给二人指出了一条明路,纤纤玉指落在空中,竟比一旁的花儿还要娇嫩,“往东……”

“妖物!你将我师弟藏在了何处!”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得盛鸣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在刹那间转身,同时右手已经拔出了匕首,随时准备给偷袭者一刀。

万万没想到,来的人还是熟人,甚至可以说是友军。

——来者是纯戴剑宗的三个弟子,而刚才怒喝出声的,正是丰竟。

这位大兄弟手持长剑立在祸月身后,他背对着日光,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见到剑锋处有刺眼的冷光闪烁。风吹过,丰竟衣袂飞扬时,纯白色的外袍在身后猎猎作响,好一个正义凛然的中二剑客!

盛鸣瑶:……

丰竟身旁的任修一时没拉住自家师侄,见丰竟将自己的叮嘱抛之脑后,大放厥词,顿感头痛。

“前辈恕罪。”任修立刻摁住丰竟,规规矩矩地对着祸月行了一个拱手礼,“门下弟子无状,还请前辈海涵。”

下一秒,抬起头的任修就注意到了站在祸月左后方的二人,在注意到盛鸣瑶左脸上的疤痕时,目光停了一停,随后恍然想起了什么,试图发出自己的暗示。

[——不要留下来,你们先走。]

迎着任修投来的目光,错解了其中含义盛鸣瑶只觉得头疼。

这位剑客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居然指望着她去偷袭祸月?

说句自私的话,盛鸣瑶并不在乎纯戴剑宗那位倒霉弟子与祸月之间的恩怨。刚才好不容易盼得祸月松口,盛鸣瑶只想尽力保全自己与身边亲近之人,别的恩恩怨怨,她实在没力气去管了。

更何况单论实力,苍柏区区练气初期,她自己也不过刚刚引气入体。两人加一起,也无法与祸月这样的千年大妖正面抗衡。

更遑论之前丰竟中二万分的挑衅无异于送死,盛鸣瑶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已经平复的祸月再次被挑起了怒火。

“任道友。”

不等盛鸣瑶开口,一直静默无声的苍柏率先说道:“祸月前辈已经答应放我与阿鸣姐姐离开,你师侄的事情,不妨与她细细说清,或许是误会也未可知。”

依照苍柏这样的性子,愿意与任修说这么多话,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任修一愣,将视线转到了祸月身上。

祸月的脸早已恢复了之前的花容月貌,雪白的肌肤泛着如玉的光泽,放在外头也是个绝顶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如今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还不等任修开口,祸月冷哼一声,语气森然:“你们就是之前那小子的同门?”

“是,不知前辈……”

“够了!”

祸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当即一挥手,衣袖翻转间,大片大片的青雾向着三人袭去,那三个剑修顿时纷纷拔剑,与青雾缠斗了起来。

这片青雾远不是之前盛鸣瑶在浮蒙之林遇见的那般大小,它像是一张能够笼罩天地的大网,以那三人为中心,逐渐收紧。

盛鸣瑶的目光随着雾气的来源看去,原来这青雾是从周遭每一棵树的枝干中散出,慢慢向中心推进,从上到下无一处缝隙,将三人困住的雾气从一开始的青绿色已经渐渐变成了深青,活生生将人困在了中央。

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在一旁烤着火,悠闲地看着猎物投进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牢笼之中,从拼死抵抗,到最后别无他法的绝望。

好毒的法子!

盛鸣瑶生怕暴怒中的祸月想起他们二人,又因身体虚弱,僵立在原地并不敢动,反倒是之前虚弱疲惫的苍柏轻轻牵起了盛鸣瑶的手腕,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别怕。”

柔软的发丝擦过盛鸣瑶的脸颊,苍柏清浅的呼吸声从耳旁掠过,像是炎炎夏日中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细雨,极容易被人忽视,可真正落于身上时,却激起了仿若触电般的颤栗。

盛鸣瑶刚想回应,忽而浑身脱力,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若不是苍柏及时扶住了她,恐怕都能一头栽到地里去。

空气中的那股奇异的香味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清晰,它似乎能够顺着鼻尖传入大脑,将本该清晰的思路全部缠绕成浆糊。

第一时间发现了盛鸣瑶不对劲的苍柏同样愣住,而后才反应过来,盛鸣瑶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并没有妖族血统。

是他疏忽了。

此方幻境之中的美人树所散发的香气,对于盛鸣瑶的影响,远比苍柏之前想象的还要多。

若非祸月召出了那天罗地网一般的大片青雾,导致美人树的香气愈加浓郁,恐怕盛鸣瑶还会强撑着,半点不让人发现端倪。

事实上,居然坚持到了现在才撑不住,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