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1 / 2)

他知道我不想让他走,他就硬挺着……就硬挺着。

中间好几次的时候,他都进了抢救室,但他每一次都挺过来了……只是,病情还是在加重,还是在越来越严重,他头发掉光了,整人变得消瘦,苍老了许多……他神经受到压迫,有时候他的意识变得模糊。

有一次,在病房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他跟我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会读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然后一起工作,直到结婚,直到有了孩子,直到头发白了,死了,被埋葬在土里……

那是他高中时候说得话,是一次旅游的时候,他跟我说得,那时候,他说得很坚定,现在,他还是说得那么坚定……我跟他说好……”

女人叙说着,愈加哽咽,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给他治病,花光了我们的积蓄。我跟他说,我们要把公司卖了。

那公司是他的心血,是我们的心血……但他仅仅沉默了一下,就点头,笑着同意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也没告诉我,他的那个惊喜,更没有说要把之前买得院子卖了……

那时候,我生气了,我对他吼了,我跟他说,我知道他重新买回了那套宅院,但是谁在乎那套院子啊,没了他,那套院子什么也不是……

他沉默了……然后笑着跟我说,说他在乎,他说,他想留下点东西给我……”

女人说着,再次停顿了下,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流出,

“……最后一点时间的时候,几次我从外面回到病房的时候,都有看到他出神的看着病房窗外……我知道,他想家了,他不想在外面……在外面……

但每一次,他对着我的时候,都一点没提过这句话……我也没提……我害怕,我害怕一回到家,他就……他就……”

听着女人的叙说,旁侧的老人不禁沉默下来,

廉歌则是执着笔,继续在纸上描绘着,

随着笔触变化,一只幼小的雏鸟出现在那鸟巢内,那只雏鸟上,带着整幅画唯一的色彩,

如那立着悬崖顶上的飞禽一样,正仰着头,发出啼鸣,

“……最后一次,他被推出抢救室后,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很久,他都没醒过来,但他也没离开,他就那样,硬生生坚持着……

我进重症监护室里,最后一次见他,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脸色好苍白……他知道我不想他走,他就那么硬挺着……

就像是,以前一样,不管多累,他都硬挺着。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他这样……这么痛苦,我对不起……对不起他。

我在他旁边蹲下了身,握住了他的手……我跟他说,让他走吧……没事儿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会带着他回家,回我们的家……

我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他那么累,我让他走吧……

他就听着我的声音,呼吸一点点变得微弱,但却一直还有最后一丝很微弱的呼吸……直到……直到,我停下了哭声……他才走了……走了。”

哽咽着,女人仰着头,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着,再也说不下去,

顿了顿,廉歌提着笔,再在画卷上最后添上了几笔,将沾着墨的笔放到了一旁。

转过目光,看了眼眼泪流着的女人,廉歌将画卷一调转,朝向这女人,

“画已经好了,看看吧。”

话音落下,眼眶红着的女人不禁低下头,朝着画卷上看去,

而其眼眶中涌出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滴落在画卷上。

第265章 希望

眼泪滴落在画纸墨迹上,却没对那仿佛还未干的墨迹造成影响,

泪水没能将墨迹晕染开,甚至连纸页也没浸进去。

而女人则是对此仿佛浑然不觉,低下头的瞬间,便将目光定在了画中,那立在悬崖之上,仰着头,哀鸣着的飞禽,和天空之上似乎转瞬即逝的另一只飞禽上,愣愣出神着,

“……小先生,这是比翼鸟?”

旁侧,老人看着画,不禁问了声,

“对。”

看了眼那出神着的女人,廉歌转回视线,笑着应道。

老人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目光继续投向画上,打量着,观摩着。

……

而女人,则依旧出神着,望着那幅画,看着画上两只比翼鸟,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愣愣站在原地,似乎都周围的声响充耳不闻。

良久,女人的目光才动了动,从那画上两只比翼鸟上挪开了视线,看到了悬崖旁的比翼鸟巢穴,

看着它,女人不禁又有些出神,顿了顿,才抬起头,

“……先生,这幅画上,比翼鸟的巢穴,她的家里这只幼鸟……”女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廉歌,眼神里带着些期待,出声问道。

“你觉得她是什么?”廉歌看着这女人,笑了笑,“其实你自己应该有感觉。”

“这是……”女人听着廉歌的回答,再次缓缓低下头,看着画中,巢穴里那只雏鸟,整幅画中唯一带着色彩的地方,

“这是……比翼鸟的孩子……”

说着话,女人重新抬起了头,看向廉歌,

“对。”看着女人,廉歌笑了笑。